从华山下来之后,她本有意往终南山一趟,去古墓派看看,然而细想下来,却又觉得没有道理。就算有那么一点牵连,古墓派却决计不会是林朝英建的,她又何必去这一趟?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早些去找黄药师,或许还能得到一点消息。
季无忧在外走了十天,便愈发觉了,这无异于海底捞针。这样的行为,显得有些白痴。就说单是看风景,这会儿也没什么风景可看。那些内忧外患,隐有几分家国飘摇之意了。暂未烽烟四起,战事未波及到全国境界,故而表面看来还算安宁。
季无忧寻思了一会儿,然而以黄药师的性格,他到底会去哪里,还真是谁也猜不到。桃花岛她去过一趟,那里的阵法她自己也参与了设计,自然拦不住她,然而那里并没有一丁点关于黄药师去向的线索。
至于黄蓉,一则她未必清楚黄药师去了哪里,二则她走的时候对方还没出生,这时候跑对方哪里去问她爸去哪了,以自己这外在年纪长相称作是她长辈,她信不信说不说都难说。到时候牵扯起来也觉麻烦。所以不到没有办法的地步,她并不想去找黄蓉。
她叹了口气,叫来了小二添酒,顺口问起了这个问题:“如果你要找你的朋友,但他出游去了,不知去向,也不知归期,你会想什么样的法子?”她的态度还算平和,然而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没指望当真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找他常去的地方。”被叫过来,听了这一问,小二有点懵逼,但还是一边给季无忧的酒葫芦里装酒,一边回答道。
果然是这种没有半点作用的回答。不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季无忧也没觉得失望,她摇了摇头,将酒葫芦系回腰间,摆弄着空了的酒杯,神思有些游移,并不再说话了。
小二见状,便知她对答案并不满意了,他抱着酒坛给酒壶里添酒,问道:“那客人,您的朋友他有说过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小二南来北往看尽各种客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很强,他见季无忧神情不动,于是又试探性提议:“或许您可以试试去找一支商队绘了他的画像四处找找?”
真这样,黄花菜都凉了。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果然这样的想法并不靠谱,问别人还不如自己琢磨。季无忧摇了摇头,见小二盯着他的酒杯,手中动作不自觉便停了,小二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将酒杯里倒满了酒,又说道:“如果都不管用,那就要让他知道您来了。你们关系好,兴许他会主动联系您?”
季无忧正要惯性摇头,却突的一怔,半晌大笑起来。果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她心中思绪不平,想找到黄药师,隐约又有几分隐晦难以道明的踯躅,故而也不曾深想更好的办法。既然被一语点透,那点子“近乡情更怯”却是不必有了。她并不是那种会过分纠结的人。昔年她居无定所,黄药师为找她专门设了一计“请君入瓮”,如今的话季无忧唇畔的笑意一闪而逝。
她起身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酣畅淋漓,又仿见十分畅意,一派朗然,其风姿如皓月空悬,便可望也不可即:“多谢了!”她摸了摸,把身上所有碎银全搁在了桌上,便向外走去。
“客官,需不着这么多!”身后传来小二的声音。
季无忧并未回头,她挥了挥手道:“酒钱余下的,便做谢礼了!”那雪发白衣的人出了屋去,衣袂翻飞间见十分潇洒,风姿过人。
这点钱财她自然是不会在意的,所以有时便难免与散财童子无异。不过好在她不会有缺钱的时候,所以倒也不重要了。
从酒楼出来后,季无忧便在思考,她应该如何让黄药师来找她。若说像黄药师当年做的那样,依葫芦画瓢却是不可以的。黄药师并不像她那样,拥有着一个世人皆知的喜好,所以若想见到他,还需另想办法。
季无忧去少林寺“做客”了。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在大多武侠世界都拥有着一个相对超然的地位,故而季无忧便上门“领教”少林寺的武功了。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当真为了跟少林寺打架,她在少林寺待了三天,他们之间的气氛从剑拔弩张到赞叹敬服,这其中还是需要点心力的。李白本就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少林寺便是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却也未必能抵得过一招“青莲剑歌”。然而她不是来踢馆的,当然也不需这么绝。她说是领教,却是在指点那些与她打斗那些人,便是第一日没看出来,后两日也有人明了她的来意了。这样的好意少林寺当然不会需要。不过她同少林寺的方丈论了一日的佛后,少林寺便承了她这情。
承了这情就好说了。季无忧当然也不是善心发作,觉得自己跟佛有缘,特意来帮少林寺□□弟子的。她要的就是少林寺承她的情。在同少林寺方丈论完佛后,她就表明了她的来意——她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少林寺放话出去,在天下寻找一种酒,一种叫做“引君客”的酒。固然对这样的要求不解,然而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少林寺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在第一日时,她已把少林寺的高端战力打了个遍。第二天她成功让少林寺承了她的情,让人把她寻酒一事宣扬出去了,顺带游览了一遍少林寺,第三日,她合计着时间差不多便准备辞行了。她的时间不多,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即便少林寺有意相留,季无忧还是很坚定的辞行了,然后他便知道,他们为何留她了。
现下少林寺正遇着麻烦,据说一个来自外域的什么昆仑三圣,要来少林寺踢馆,如今踢到门口边上了,故而他们留一留季无忧,不欲使她出门恰巧撞上这一出,怎料季无忧去意已决,故而恰巧把这事儿碰上个尾巴。
那门口边,一个白衣男子正同一个少年过着招,白衣男子想必就是来踢馆的,那少年却有些眼熟。季无忧定睛一看,便发觉果真是个熟人。那场中少年昨日她四处游览时曾见过的,因着他师徒二人内力精纯,瞧着像是少林寺中的卧虎藏龙之辈——有扫地僧,再来个担水僧也没甚好稀奇的。故而彼时她还跟对方聊了两句,那少年给她递了一碗茶。她扫了一眼,果真在旁边见着了他师父。
索性也不差这点时间,季无忧便也不急着走了,便悄无声息立于一旁看这少年手上招式。是根学武的好苗子,日后倒未必不能再成一代“担水僧”的传奇呢。
季无忧这般想着,场中打斗已停了,那白衣男子就是“昆仑三圣”。这昆仑三圣来得嚣张,却被少林寺一小童给打退,倒颇有几分意思。接下来的事情便没什么看头了,季无忧正打算走,便发现不过是一时不经意,场中形势大变!
昆仑三圣是走了,那少年却面临了险境,他被诘责了两句后,竟是被少林寺一众人围了起来,颇有些喊打喊杀掉意思。这是什么诡异的走向?
季无忧一脸问号,便也问了出来:“这是打算做什么?”
那首先发难的老僧便转过了头看她,或者说,大家都几乎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他目光凶恶,尽力保持着礼貌,但并不显得温和:“少林寺内部的事情,客人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季无忧还是有点面子的,她在少林寺待这两天,是被奉为座上宾的。虽然这面子一戳就破,薄得很,但还是有的。
他喊的是客人,但就差没指着鼻子说她是个“外人”了。
“知道的说是少林寺处理内务,不知道的以为少林寺这是容不得天赋过人的后辈呢。”季无忧道。她这人,说话不客气的时候,是真的不客气。
她当然知道在她跟少林寺有交易的时候,最好不要得罪少林寺,但是李白要是因为这种原因就畏手畏脚,谨言慎行,那她就配不得“李白”二字。
“就是!少林寺原来也这样不讲道理!”这时一个女声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