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已空
金陵城数里之外,一辆普通的牛车缓缓行驶在大道之上。
赶车的是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白发老汉,相貌颇为老实憨厚的模样,老脸上满是风霜与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手中甩着一根马鞭,口中使唤着前方拉车的大黑牛,驱赶着牛车嘎吱嘎吱前行。
而牛车之上,则是装载着许多草料,几乎挤满了一整车。在草垛上,还坐着一名青布衣袍的年轻人,正是徐天。
那夜借助着黄鹤贩运私盐的车队,顺利地从封锁的石城内出来,徐天并未着急着就此离开。索性回青阳城也要途经金陵城,正好可搭一程路。
对此,黄鹤是有苦说不出,但也只能咽入肚中。他被徐天逼迫着从石城的温柔乡出来,不得不亲自随车队一路南下,还得遭受诸多风尘与颠簸之苦。
由于车队运的是私盐,不敢进沿途各城池的客栈内打尖儿,这一路上都是寻村落或庙舍停歇过夜,自
然是诸多不便。
向来锦衣玉食惯了的黄鹤何曾受过这等苦头,但徐天不发话,他根本不敢提半个不字,只能咬着牙忍受了下来。
车队行了三四日功夫,便出了洛神郡,已经踏上了南武郡的境内。最后,这批私盐在离金陵城七八里外的一处暗庄接下。
而黄鹤这才愕然发觉,徐天所在的那辆马车已是空了,这让其又惊又怕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然独自离开了。
徐天自然不愿与黄鹤再扯上多少关系,看在此番对方还算配合,而且助自己躲过了一个大麻烦的份上,他也没有向官府揭露其老底的意思。
他悄无声息地跳下马车后,沿着小道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却发觉自己似乎已经迷失于这荒野之外,连官道的方向都寻不到了。
好在徐天寻得了一处名为刘家沟的村落,向此处纯朴的村民讨了口水喝,并问清了去往金陵城的路。恰好村中的一名老伯要赶牛车前往城内,见对方笑呵
呵地招呼自己可顺路搭车,徐天不忍拒绝其一片诚,只好道谢了一声便跳上了牛车之上。
一路上,或许是这老伯看徐天面善,一边赶车一边念念叨叨地与其闲扯着。徐天也不嫌烦,面带微笑地一一回应。
此刻,徐天毫无顾忌地半躺在牛车的草垛上,双手枕着头,抬眼望着天际的云卷云舒,面目平静如水,看不出其在想着什么。
他的耳边,轱辘转动的车轮声不断响起,鼻间则是萦绕着草木的气息。牛车行驶的速度颇慢,晃悠悠地一路而行,仿佛一点也不急躁。
伴着微微的摇晃,徐天不知不觉地闭上了双眼,竟就此浅睡了过去。
直到被赶车的老伯唤醒,徐天才慢慢地从草垛上直起了身子,扫了一眼四周,才发现已经来到了金陵城的城门口处了。
“这一路多谢老伯相送,小子就此告辞了。”
徐天跳下牛车,冲那白发老汉又谢了一番。随后,他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便往那城门入口而去。
白发老汉憨笑一声,正打算将牛车赶至前方任城卫军士搜查时,却兀然发现在车板座上留着一块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