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喊补充:“这话还是在公孙大娘面前提起的,我肯定不会记错!”
裴旻吹胡子瞪眼的,伸手弹了七娘一个脑瓜崩:“……啧。臭丫头,就会拆老夫的台!还不准我试探试探他了。”
七娘“嗷呜呜”叫唤一声,蹦起来要去反击,被裴旻单手像拎着鸡崽子一样倒提起来,还称了称筋骨,点头称赞:“嗯,不错,是个修剑的好苗子!”
这话七娘爱听,顿时乖巧下来。
她倒吊着嘚瑟道:“就说我是大游侠的胚子吧?师祖,您快瞧瞧师父,他一定是个天生剑人!”
裴将军闻言微怔,继而发出一阵豪爽大笑。
李白:“……”
七娘对“李剑人”可真是充满了执念。
裴旻今日只穿了武将专着的绢布甲,发丝束起,戴一顶长脚罗幞头,是典型的不张扬式武官装扮。
李白眼神落到那幞头上,流露出些许担忧。
裴旻似有所觉,抬手正了正巾子两脚,笑道:“无碍。不过身外名,陛下在意,便按他的喜好来。”
七娘听得云里雾里,见李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索性直接问裴旻。
裴将军真的很喜欢七娘这个小徒孙,有问必答道:“这个叫做官样巾子,乃是张说拜相当日陛下所赐,这一年便在朝野之间风行起来。”
七娘聪慧地戳中要害:“师祖不喜欢戴它。”
裴旻并不遮掩,点了点七娘鼻尖:“但不得不戴。”
关于这种“官样巾子”的普及,免不了要提到当今陛下对张说的猜忌。
张说一度进京拜相时,陛下为了试探“文学派”出身的张说是否能折下身躯臣服于皇权,便特赐他罗头巾与官样圆头巾子。这个时代的士族们,对头脸所戴十分看重,几乎等同于文人风骨。而张说戴着新幞头来面圣,在天子眼中便意味着屈服。
今日裴旻平了岭南叛乱,取得鸡笼山大捷,这是对岭南道加固皇权统治的大功一件。
他作为头功将领,却不得不防备朝中宦官谗言,戴起这种御赐的官样巾子,以示对吾皇忠诚。
李白总觉得这太奇怪了。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裴旻拦下。裴将军笑呵呵卸了腰下剑,邀道:“不说这些,既然七娘夸你有天赋,且来比划比划!”
李白闻言来神了,挽起袖子从七娘那里取了佩剑来,那些年少时一人一剑闯荡蜀中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他挽了个剑花:“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裴旻笑呵呵应了,直至剑身出鞘,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化,身经百战的杀伐之气便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剑招也是李白从未见过的生死之道。
裴旻果真没有对他留手。
“你要见这世间的大公道,须知公道从来就不是一条坦途。”裴旻的剑背击在李白后腰上,痛得他脚下连撤几步。
他又左旋右抽,逼得李白躲闪到侧边,堪堪接下一击。
“有些时候,绕一条看起来偏离的远路,未尝不是在抄近道。”
这样的对剑方式,李白先前也对七娘施展过。只不过。这次他成了被教训的人,才知这剑轻轻弹震在身上,也是挺疼的。
裴旻将李白浑身上下敲打一通,这才神清气爽地收了剑。
“李太白,你所求须得徐徐图之,戒骄,戒躁,方为真正的大唐狂士啊。”
这一番肺腑忠言李白自然是听进去了。
听不进去不行啊,他压根儿打不过裴将军。
剑已经被将军打落在地,李白索性厚着脸皮揖手,深深弓下腰,唤了一声“师父”。
裴旻将军正想乐,抬眸瞧见七娘鬼鬼祟祟靠近地上的佩剑,然后捡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了一下李白的腚!
就这轻轻一下,便足以李白捂着腚跳起来咆哮了。
七娘丝毫不受影响,举着剑冲裴旻炫耀:“师祖,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用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