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正是困倦难捱的时候,肖如英被肖思齐这突如其来一声喝吓得睡意全无。
肖稚鱼已扑通跪倒在地。交代潮生捉蛇,她就没想过这事能瞒过阿兄。
肖如英不知发生了何事,肖思齐对姐妹两个来说如兄如父,是她们最大的依靠,他也知道这一点,将她们保护的很好,极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
“阿兄。”肖如英轻唤一声,要为幼妹求情。
肖思齐道:“你先听着,让她自己说。”
肖稚鱼方才也被肖思齐的冷脸吓得怔了一怔,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阿兄不是守正迂腐之人,前世不是,今生当然也不会是。
她对着兄姐两人并无隐瞒,老实交代了前因后果,“……我瞧见郭家二郎藏着个随从在帐中,行止狎昵,就想着把人吓出来,让大家瞧明白。”
肖如英万万没想到行猎帐子里有蛇居然是幼妹的手笔,一时间眼都睁圆了。
肖思齐眉头皱起:“你看见了,告诉我和英娘就是,为什么要冒险自己动手,稍有不慎让蛇咬着自己怎么办?”
肖稚鱼听他的口气,知道阿兄更担心她的安危,笑道:“咱们家并无长辈,各家内宅中的消息难以打听,若我告诉阿兄阿姐,一则我只是个孩子,说的话不够分量,二则,阿兄阿姐知晓内情,当着林家二夫人的面也很难拒绝,旁人背后还要说咱们家不知好歹,如今闹得人尽皆知,再拒这门亲事便是理所应当。”
肖思齐微微眯起眼,低头看她。
肖稚鱼老实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她身子未足量,单薄的像是一朵在夜风中瑟缩的花儿。
肖思齐道:“若是让人当场拿住,又该怎么办?”
肖稚鱼笑起来,脸颊若隐若现有个浅浅的涡,“有男子在帐外游荡,自然会惹人疑,换做是我这样年纪的,谁又会多心呢。就算是当场捉住,我哭闹一番,谁是谁非又怎说得清。”
肖如英听到此处,忍不住道:“你才多大,就敢这样?”在她心中,肖稚鱼还是个半大孩子,是贪玩吃喝的年纪,没想到她闷声不响做出这样的大事。
肖思齐沉吟不语,好半晌,他才开口:“你很聪明,想的也周到,我很高兴。”
肖如英忍不住道:“阿兄……”肖稚鱼才十二岁就这已这般大胆,若不约束,日后不知会不会更加无所顾忌。
肖思齐未做理会,他嘴里说着高兴,表情却很严肃,继续道:“可是比起聪明,我更希望你谨慎。这世上聪明的人很多,你若是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轻视他人,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份聪明所害。”
肖稚鱼早已将前后都考虑过一遍,听到阿兄这样说,仍是忍不住有些发虚。她的确被人抓了个现行,还是个身份极不一般的人。
她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清脆,“阿兄,有的事时机很重要,错过了实在可惜。”
肖思齐道:“那就尽量不要自己动手。”
肖如英听刚才一番
话,神色从惊讶逐渐变得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
肖思齐目光在姐妹两人身上转过,道:“你们要记着,保全自身比什么都重要,便是一时受些委屈也无妨,能屈能伸才是真本事。幺娘如今还小,这是你今日能成事的关键,但是这点好处很快就要没了。那些被称为转机,时机的东西,都意味着冒险,我宁可你们错过机会,也不希望你们因为冒险将自己搭进去。”
说完他将肖稚鱼从地上搀起来,温和道:“不早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