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飞走马上任第五天,张师长和郝旅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一个五十多岁姓靳的首长接手了他们工作。靳首长是从延安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以前从事什么工作。靳首长来了以后,严格的执行着张师长等人给铁观音的承诺,而且还优先培养宋春茂等人。
靳首长沉默寡言,总是背着手慢慢踱步,如果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久而久之,大家对靳首长都敬而远之,只有碰到实在没法解决的问题才会去找他解决。每当这种时候,靳首长才显示出来自己的实力,无论多大的难题,他永远都是一句话:“这个问题就交给
我来解决”。
说来也怪,无论多大的难题,在靳首长手里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最让大家感到意外之喜的一件事,是靳首长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一次就弄来了三架苏制“雅克”教练机和一名苏联的飞行教官。
原来将近二百名学习飞行的学员,只靠一架老旧的教练机,每个学员上机一次至少需要五天,现在一下有了四架教练机,学习效率提高了许多倍,基本上每个学员每天都有上机的机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新来的苏联飞行教官脾气暴躁,对学员非打即骂,学员们背后都偷偷的称呼他蛮牛。
蛮牛也不屑于和欧阳云飞、克劳斯一起吃饭,他每餐牛肉面包都必不可少,还酗酒,喝醉了就对欧阳云飞和克劳斯冷嘲热讽,欧阳云飞和克劳斯顾全
大局,才没有跟蛮牛翻脸。
这些事靳首长都看在眼里,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傲慢无礼的蛮牛没有出现在训练场上,一个起夜的学员无意中看到,蛮牛被人从睡袋中被人拖出来,戴上手铐脚镣丢进卡车带走了。
为了此事,欧阳云飞特意去找靳首长,竟然是替蛮牛来讲情,虽然他脾气不好,但飞行技术绝对没问题,既然要学习技术,就要能受些委屈,只要蛮牛答应不再为难克劳斯,其他的都能接受。
靳首长听完欧阳云飞的话,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老靳的朋友,不能受半点委屈。
两天后,蛮牛又回来了,两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从此以后,蛮牛再也没有跟人发过脾气,对
欧阳云飞和克劳斯也敬重有加,每天傍晚,都带着一小瓶伏特加找他俩喝两口。
蛮牛突然变得如此温顺,对其中的奥妙最感兴趣的是候七,她私下里逼着克劳斯找蛮牛问个究竟,后来克劳斯对候七她们学说蛮牛听到问题后的表情,先是吃惊的睁大了双眼,眼神里露出恐惧之色,战战兢兢的说道:“靳就是一个魔鬼,他有一百种手段让一个他讨厌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候七奇道:“老靳以前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克劳斯道:“蛮牛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敢说”。
候七道:“难道这老靳是铜金刚,铁罗汉,一点儿毛病都找不到?”
克劳斯道:“咱们这个飞行基地中,只有两个人能让老靳低头”。
候七道:“我猜一猜,这两个人一个是欧阳云飞,另一个是你对不对”?
候七聪明绝顶,很少有猜错的时候,可今天她失望的看到克劳斯认真的摇了摇头。候七突然大声道:“大力神,给我狠狠的修理一下这个德国鬼子”。
如果是以往,只要候七一声招呼,常庆洪肯定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今天他只是嘿嘿的笑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候七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我招呼不动你了”?
常庆洪有些难为情的道:“七姐,我现在正
学开飞机呢,要是得罪了他,以后可能会给我穿小鞋儿的”。
候七道:“这就是个扯虎皮做大旗的玩意儿,不用怕他,大不了回头儿我给你买一架飞机,咱自己开着玩儿,气死那些看人下菜碟儿的飞行教官”。
听了候七的唆使,常庆洪看着克劳斯跃跃欲试。如果说到生死相搏常庆洪可能不是克劳斯的对手,可现在近乎戏谑式的胡闹,克劳斯肯定不是常庆洪的对手。一力降十会,常庆洪天生蛮力,又有一股宁死不屈的韧性,克劳斯和他交手,最后吃亏的十有八九是克劳斯。如果是几年前,即使危险再大,克劳斯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跟弟兄们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也懂得真正的英雄好汉,从来不会欺负自己的兄弟。
常庆洪剑拔弩张,就在最后时刻,克劳斯终于妥协了。他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彻底败下阵来,他认认真真地对大家道:“靳首长刚来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碰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候七打断克劳斯的话头道:“靳首长就是口中不说,但是根据我的暗中观察,油料库中的燃油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再有十天,飞机变成推机,这些学习驾驶飞机的菜鸟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满操场推着飞机乱跑,他们能做到的也就如此,没有足够的航空煤油,就算是飞行技术再好,也只能乖乖地躲在地上看别人翱翔蓝天”。
候七言语中虽然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但克劳斯还是认认真真的道:“能让靳首长低下骄傲头颅的两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候七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干啥,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常庆洪傻乎乎的问道:“靳首长为什么会向司令和七姐低头”?
候七道:“还不是因为缺钱呗,如果想要正常维持飞行训练,每天至少需要5万大洋,靳首长虽然有100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的生活,但是要搞活动资金,他却束手无策,所以才会愁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马珏在一旁慢声细雨的道:“咱们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你手中,只要靳首长找到你就万事大吉了,何苦又拖上咱们司令”?
候七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咱们的纪律有多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