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理论上来说,即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搬山道人,在没有相关器械的协助下也没辙?”
她犹豫了一下:“我不敢肯定,搬山秘术中有许多失传已久的卷章,即使有这样的异法也不奇怪。但徒手肉眼总归不可信。”
“老余啊,我有点小小的个人意见需要提,”虞子期咳嗽了两声,“咱谈对象也得看场合分时间吧,你们聊归聊,脚底下别歇,抓紧下去啊!”
我松开了脚边的土石,继续前进,心里多了几分信心。既然揣祖山并没有奇技傍身,那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特别显眼。
又爬了一段距离,我看见洞口冒出微弱的亮光,刚才丢下去的碳棒尚未燃尽,看来墓室中的空气十分充足。我猛地一跳,直接落地,不想地表居然铺有沙土,升腾的灰尘呛得人眼前发灰,虞子期大骂道:“蛮夷之地果然落后,连基本卫生问题都没有解决。呸,呸,又吃了一嘴沙。”
我举起手电四下环顾,除了我们头上的穹顶留有人为凿刻的痕迹之外,周围都是天然岩壁。看来这座墓室当年也是顺应地形所建。
我顺着光线开始观察粗糙岩壁,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绘有几幅潦草壁画,又退了好几步才大致看清了壁画中的内容。那是一条赤红色的四爪蟠龙匍匐在金色的沙漠上,而蟠龙对面横列着一排排严阵以待的铁甲骑兵。壁画顶端绘有一名怒目虎头的黑脸巨神,手持金鞭正以俯冲之势注视着沙漠上即将发生的血战。其他几幅壁画的内容大同小异,主要绘述红龙被降服的战斗过程。空洞的墓室里除满墙的岩画外别无他物。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规划有误,盗洞打偏了。
戴绮思分析说,壁画内容虽然肃穆,但笔法潦草,画面粗糙,有些地方存有反复涂抹的痕迹。我们曾经见过龟兹流域的墓室画,工匠的普遍水平要高出这里许多,所以按她的理解来看,岩壁上的巨灵斩龙图不像出自正规的壁画导师之手,更像闲暇时的涂鸦。
我对墓室画没有研究,但也记得龟兹古墓中的壁画以线条和明暗为主,风格与我们面前这些大开大合的彩色岩画截然不同。
虞子期伸手摸了摸岩壁上的涂料,舔了舔。我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检讨错误:“下午的时候不该和你抢烤羊腿。咱要是饿了包里还有两包压缩饼干,墓里的东西不兴乱吃。”
虞子期龇牙咧嘴地说这是他从书里看来的土方子,想试试灵不灵。
“哦,那你尝出什么门道了没有?”
“呸!净他妈的扯淡,洋鬼子的书真他妈的不靠谱儿。”
“哪儿找来的书?”
虞子期有点委屈:“找林上尉借的,她说对专业有帮助…”
“你跟女特务什么时候好上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彻底啊!兄弟一点风声都没捞着。”
“什么女特务,你少血口喷人。”虞子期极力维护学姐的形象,动作神
情里透着一股革命烈士的悲壮感。
“好了好了,感情问题回去之后慢慢聊。”戴绮思无奈地摊开手,“咱们只剩两个钟头的时间,抓紧。”
我在地上划拉了几下,大致勾勒了一下墓室大致的形状:“咱们所处的地方,相当于工匠们集中休息的工棚。墙上那些图,八成属于饭后娱乐活动。我推测主墓室应该建在龙眼的位置,也就是白奶滩的最南端,面东背西。”
戴绮思取出速写本,翻出我在地面上做的规划图:“前后差了三十度,咱们得调整方向,朝南走。”
我们穿过绘有壁画的岩洞,沿着更正后的路线继续寻找主墓室的位置。贴着凹凸嶙峋的岩壁走了十多分钟,一堵人工堆砌的断头墙赫然出现在面前。所谓断头墙,顾名思义就是断头留命的地方。与神道前的封门砖有异曲同工之妙。二者同样都是划分生死、隔绝阴阳的界碑。封门砖相当于一道防盗门,保护墓主人免受匪盗洗劫。而断头墙更为恐怖,为了严守陵墓的位置,竣工后大部分工匠都会遭到灭口,美其名曰:殉葬。
他们的尸体被集中处理,坑埋在断头墙下,以亡者的身份继续为墓主人服务,诅咒着每一个企图打扰死者安息的盗墓贼。
“规格不赖,咱们本来准备绕后面,没想到人家早有准备,配了警卫员。”虞子期打趣道,“我看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墓里好东西一定不少。”
我打开背包,换了一口平头铲,不料墙面比想象中坚固,一铲子下去居然擦出了火星,仅凿出几道细微的擦痕。
“修墙的可真够贼的,墙身里面灌了铜汁,光凭铁器挖不进去。”我沿着断头墙四周摸索了几圈,这才发现修铸工艺非凡。高达六米的墙面光滑平整,从上到下,找不到一丝接缝的痕迹。
“整体浇筑,没戏。”虞子期拍拍铜墙,眼珠子滴溜直转,看样子已经有主意了。
“既然墙身打不进去,那咱们换个位置,挖一个u形洞,从地下走呗。”
我摇头:“下面有地基,都是一体式的。等我们挖进去,天都亮了。”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苛刻的作业时间逼着我们另辟蹊径,以挖凿的形式潜入墓室显然行不通,那剩下的选择无非是爆破或者寻找其他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