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新鲜了,”虞子期呵呵大笑,“听过晕车晕船,头一次见着大活人晕骆驼的。咱都进来好几天了,你怎么今天才晕啊?”
老揣的面色越发难看,轻轻地摆了摆手,连搭话的力气都没了。戴绮思看了我一眼,问老揣要不要先休息。他睁开眼睛,艰难地开口说道:“
不怕,等到了地方就好了,咱们走吧,别管我。”
我原本想和他聊聊古城近况,又害怕他受到刺激病情恶化,最后只好随口安慰了两句,提醒大家全速前进。
伴随着景物的变化,逐渐有一些绿色植物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脚下的黄沙也逐渐浅薄湿润,这是接近绿洲的标志。拉姆大妈扯开防沙巾,向我介绍说:“绿海一号枢纽就要到了,两年前才开发,如今是南线小径上最热闹的中转站之一。”正说着,不远处的戈壁上传来了阵阵脆耳的驼铃声。大妈笑道:“真热闹,估计是大商队。”
我举目望去,果真看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驼队沿着戈壁外延朝着绿洲前进。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几个白色的小点不断地向我们挥手。我心里忍不住犯愁,原本以为迎接我们的将会是一座被人类遗忘的千年荒城,现在可倒好,跟赶集一样人来人往。
“嚯,城墙上还有拿枪的,玩真的。”虞子期摘下帽子,四下望了几眼。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城头上果真有几个瞭望点,握枪的警卫兵头戴钢盔守在塔楼里,远远一看特别抖擞精神。
我问向导:“绿洲上是不是出过事,哪儿来这么多警卫兵?”她牵着骆驼,一边向路边摆摊的熟人打招呼,一边笑道:“比赛团的兵营就在前边,绿海比赛还没结束呢,哪能说走就走。”
我们绕着大街走了一会儿,沿途不少商贩都热情地捧上瓜果和土产。拉姆大妈一一谢绝。她偷偷对我说:“这个地方的规矩,不想买的东西坚决别碰,碰了就是你的东西啦。”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没人管?”
我回绝了热心的拉姆大妈,找了一处歇脚的地方,将说好的红包塞进了她手中。她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们真的是来旅游的?”
虞子期反问道:“那您觉得我们应该是来干吗的?”
大妈迟疑地点点头,立刻数出几张:“那钱算多了,给普通游客带路可要不了这个价。”
我们推托了半天,最后大妈腼腆地收回了红包,作为交换,她将佩刀送给我做了纪念品。那是一把上好的英吉沙小刀,羊角做的刀柄上嵌有银片和绿柱石,钢制的刀身边缘刻有一串经文,大致象征幸福长寿。我大方地收下了佩刀,并向大妈保证回程的时候还找她的驼队带路。
告别了向导,老揣不再拘束,搁下手里的茶碗向我询问下一步动向。
“暂时没线索。得上街找人打探,最好能从兵团入手。他们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人,如果真有遗迹,那开垦比赛的过程中不可能一点发现没有。当然,咱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分头找,我先去街上转转。”老揣没有表现出一丝沮丧,他挎起腰包离开了茶馆。
虞子期不甘落后,也跟着站了起来:“来的路上,我看见巷子里有一排古董摊,我去那儿打听打听。”
我叮嘱他:“回头还在这个茶馆碰面。你看着点老揣,估计他心里不好受。”
虞子期嫌我啰唆,二话不说就追着老揣走了。戴绮思叹了口气,收起日志:“能找的文字资料都找过了。我们去兵营附近打听一下。希望早日找到突破口。”
我仔细一想,眼下的确没有其他靠谱儿的办法。两人来到街头,走走看看;转了半天背包鼓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一条没捞着。
“绿海大部分居民都是最近才迁移过来的,对当地历史还没咱们熟。城里既没有档案馆也没有博物馆,看来只能按你说的,去兵营里找。”
“这好办,我和虞子期都是退伍兵,待会儿我们带着慰问品去,就说是来寻战友的。”
戴绮思白了我一眼,估计觉得计划不够周详。我忙说不要紧,部队就是一个大家庭,甭管哪个番哪个营,扯着扯着就能拉上关系。我当初在工程队的时候,也曾经参与过戈壁开垦项目,一准儿能套出话。她半信半疑,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跟我一起去找虞子期。
我们来到虞子期口中说的那条小巷,还没靠近就见巷口堵满了人,外三层里三层,尘土飞扬,人头攒动。
“我说这位哥们儿,你可不仗义。胖爷爷钱都给了,你半路跑出来撒什么野!”
一听是虞子期在里边跟人吵架,我和戴绮思拨开人群,急忙钻进了巷弄里。临街的小摊子上,陶器、玉石撒了一地,虞子期正和一个身穿旧军服的小伙子拉扯。旁边围着几个戴毡帽的人,其中一个翘余子大叔不断地试图将两人分开,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正在劝架,瞧架势应该是摊主。
我大步走上前,一把将那个小伙子推开了。虞子期见了我大声解释说:“这小子不上道,老子买下来的东西,他偏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