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杨戈一偏头,一根标枪便擦着他的发丝,扎进了院墙里,木柄颤动不止。
他定眼看过去,就见十余条青衣彪汉高举着火把冲了出来,杨戈扫视了一眼,目光便集中在了为首者的身上……这人年约四十上下,身穿一身儿黑色窄袖劲装,腰悬一口装饰精美的龙泉剑,行走之间气息沉凝、下盘极稳。
而一众青衣彪汉看清楚杨戈的打扮后,脸上也忍不住浮起滑稽之色。
为首者看了一眼杨戈身侧的标枪,眼神中的凝重之意压下了滑稽之色,他正色的上前拱手:“敢问这位九饼朋友,哪条道儿上的!”
杨戈开口,一腔浓重的巴蜀口音:“初出茅庐,没得道。”
为首者:“那足下来我永泰粮号,所为何事!”
杨戈:“路见不平,杀富济贫!”
为首者一听这个,就知道他是真菜鸟,强忍笑意抱拳道:“杀富富不去,济贫贫不离,不若在下奉上些许盘缠,大家煮酒论英雄、交个朋友如何?”
杨戈:“出门之前,家师告诫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一枪,是你投的?”
为首者皱了皱眉头,放下双手:“正是在下!”
杨戈:“我接了你一枪,你也接我一刀如何?”
为首者踌躇了几息,一手落到腰间剑柄上:“敢不从命!”
杨戈默不作声的盯着他。
为首者慢慢绷起身躯。
“铿……”
柳叶刀陡然出鞘,刀身化作一道雪线,一闪而过。
那厢身量魁梧的为首者见状亦猛然拔剑,刺出一道剑芒。
“轰。”
杨戈纹丝不动,徐徐还刀入鞘。
为首者长剑坠地、虎口撕裂,身躯向后滑出数尺才稳住身形,再抬起头来时,满脸的惊骇之色……好强的内气、好强的刀法!
场面一时寂静,围住杨戈的众多青衣大汉,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火光越发颤抖了。
为首者深吸一口气,上前捡起自己的佩剑,拿在手中施了个剑礼,郑重道:“多谢兄台高抬贵手,以兄台的武功,我永泰分号予取予求,何须掩面示人?”
杨戈:“你为什么不换個角度想想,我掩面示人,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保护你们呢?”
为首者愣了愣,回过神来苦笑着揖手道:“兄台高义,江左长风凌观……谨受教!”
杨戈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问道:“你的命,值多少钱?”
凌观闻言心头一紧,丰富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接下来的回答将关乎自己的老命……
他慎重的思忖了许久,试探着回道:“三百、三百两?”
杨戈五指抓刀:“你不妨再想想。”
凌观立马改口道:“五百两!”
杨戈松手:“久闻伱们永泰的当铺业务遍布江左,九出十三归的规矩天下闻名,那我就考你一道数学题:五百两的押物钱,三月赎回,到期得支付多少利息钱?”
凌观蓦地睁大了双眼,厉声道:“兄台未免欺人太甚!”
杨戈:“我今岁二十有三,平生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凌观瞬间从善如流:“回足下,若以五百两为凭,到期除五百两本金外,还应额外归还利息钱二百二十二两零二百二十二文。”
杨戈颔首:“很好,继续数学题,以当下上京城内粟米二十八文一斗的价钱,这二百二十二两零二百二十二文,能买多少斤粟米。”
凌观心算了许久,才满头大汗的回道:“能买约十一万四千二百六十六斤四两粟米!”
杨戈给他竖了一根大拇指:“真厉害,我都算不出来……你痛快,我也大方一点,那四两的零头就给你抹了,就算你十一万四千二百六十六斤粟米好了!”
凌观嘴角抽搐着抱拳道:“多,多谢兄台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