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宋氏的话说,就是皮实了点,挺好,不娇气。
可到了汪仁嘴里。小姑娘就是聪明伶俐活泼有趣太讨人喜欢了。
小丫头最黏汪仁,见天抱着腿姥爷姥爷地喊。谁拽都不走,汪仁也最疼她。燕淮的长子燕琮,比姐姐小两岁,今年不过三岁。性子却比她沉稳得多。平素见了汪仁,也只毕恭毕敬弯着小腰喊一声“外祖父”,连走起路来腰杆都是笔直的。
汪仁见了这孩子就摇头,说是没见过这么古板性子的小娃娃,连不高兴了哭也只是用小肉手擦着眼角,低着头默默地哭,从来不闹,哭过了还要一一问过父母,方才他胡闹了没。淘气了没……
燕淮夫妻俩见了女儿头疼,汪仁是见了小外孙琮哥儿头疼不已。
他跟小丫头阿丑是臭味相投,小姑娘也最喜欢他。其次喜欢她姑姑娴姐儿跟外祖母。
最讨厌她娘,每日凶她。
至于她爹,领着她偷偷出门玩的时候,她就喜欢。拘着她要她习字的时候,她就讨厌。
每天要练那么多大字,练成大书法家吗?
她能认识就够了!
至于书法家。可以让琮哥儿当呀!
她就每天跟着外祖父一起吃喝玩乐好了,看看石头种种花。多好。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乳名阿丑的小丫头,愈发黏起了汪仁。
祖孙俩总腻在一块玩。汪仁寿辰,阿丑就跟着忙前忙后,翻箱倒柜找着自己自小收集的各种石头,扬言要找一块最奇怪的送给汪仁当寿礼。结果石头没找到,她先察觉出了汪仁不高兴。
能收礼的日子,竟然还不高兴?
阿丑觉得外祖父别是病了,迈着两条小短腿,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追着问:“您干嘛不高兴?”
汪仁低头看她一眼,怅然感慨:“老了怎么高兴得起来?”
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啃着桃子,吃得一手都是汁水,闻言皱了皱眉。
一老一小并排坐在石阶上,她忽地眼睛一亮,将手中剩下的半颗桃子往汪仁嘴里塞,然后用脏兮兮满是黏腻汁水的小手拍着胸脯高声说:“您别不高兴!阿丑替您老就是了!”
汪仁听着,“扑哧”笑了出来,桃子滚落。
他直夸,“比你爹娘有出息!”
阿丑得了夸赞,将一双好看的眼睛笑得只留一道缝,满手汁水都擦在了汪仁的新衣裳上。
但阿丑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因为她叫阿丑……
平素她自己倒未察觉,直至那一日,她娘带着她出门赴个宴,各家的孩子便都聚在了一块玩闹。
有人说起西城的那些楼,阿丑就骄傲地拍拍胸脯,我爹让人造的!
有人说起善堂,她又拍胸脯,我娘办的!
孩子堆里就冒出来个人,是苏家的少爷。
苏家是新贵,不管是苏大人还是苏夫人,却都是为人极好的。
青翡认得人,便也就没有作声。
苏家的小少爷,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蹙着眉,背着手,问阿丑:“那你都干什么了?”
阿丑傻了眼,半响摸摸自己的脸:“我姥爷说,我只管往好看了长就行。”
“是挺好看的。”他凑近,仔细看了看。
阿丑被人夸好看夸惯了,也不躲,直勾勾看回去,说:“你也挺好看的!”
谁知到了问名字的时候,对方摆着小手惊讶不已:“竟然有人叫丑?”
阿丑没吭声,青翡在旁听着就知要糟。
果不其然,到家她便哭,这谁给我取的名啊?
印公见状也头大,忙躲,说问你娘去。
阿丑就去找娘,谢姝宁也躲,说问你爹去。
阿丑愤然,撒丫子跑去问燕淮:“姥爷说不知,娘也说不知,姥姥最疼我,肯定也不是她,那就只能是爹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