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由青翡扶着,扬长而去。
被她留在身后的那群妇人,愣在原地半响不曾动弹。
这话说得张狂,又将几人的男人都骂了个遍,在场的人都臊得慌,故而谁也不敢将自己挨了谢姝宁讥讽的事透露出去。可是谁知道,瞒来瞒去,风声还是走漏了。
一时间,众人都拿这事当做笑料来说,说到最后,重点都在于为何这几位家中的爷不如汪仁了。
汪仁的消息素来灵通,也是一早知悉,晚上就领了宋氏来成国公府蹭饭,饭后特地找了谢姝宁道,下回再有人扰了她说这些破事,就让青翡一人一大耳刮子扇过去,忌惮她们作甚!不过这一回,她做的也不错。
谢姝宁听了就乐。
那些人都只以为她说那句话是为了讥讽他们,却不知她是真心实意这般说的。
他疼惜她娘,悉心教导她哥哥,待她视若己出,焉会不如那些男人?
她笑盈盈对着汪仁道:“您甩那些个人一个京畿远,他们想学您,那也是拍马难及。”
汪仁猝不及防被狠夸了一句,当下飘飘然起来,夜里躺在床上,过一会就同宋氏说一遍:“阿蛮今儿个夸我了。”说了十几遍,他才惊觉自己好像有点叨唠,赶忙住了嘴,又懊恼自己何时成了这幅蠢样。
宋氏笑得打跌,问:“不说了?”
“不说了……”汪仁窘然。
但这事一直被他记了很久,直到谢姝宁生孩子时,还时常被他拿出来说。
由春入夏,快得很。
草木愈发繁茂,园子里的花开得妍丽娇艳的时候,敦煌跟西越的商道,也正式重新开辟了。途中建了驿站,又派了兵马,严防盗匪出没。
谢姝宁的那座金矿,也终于不再遮遮掩掩。
他们办了更多的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四处修路造桥,将西城的穷街陋巷,一日日变得如同东城般富庶繁华。
冬至专门负责这些。
云归鹤自云詹先生去世后,便离开了京都,四处云游去了。
盛夏里,他们收到了敦煌来的信,纪桐樱有了身子,一切都好。
谢姝宁看了信高兴得不得了,扬声唤青翡将这好消息送去东城给宋氏跟汪仁知晓。
青翡笑着应了声,正准备转身出去,却听见谢姝宁低低哎哟了一声,连忙凑近了问:“夫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谢姝宁吸口气。重新坐定,催她快去。青翡迟疑着,刚迈开一步。便听见谢姝宁又呼了一声痛,她大惊失色,“夫人您是不是要生了?”
她一贯性子沉稳,这会却慌得手足无措。
谢姝宁摇摇头:“没这么快,你差个人去东城报信,再去请产婆来。”
才刚刚发作,还得好一会。不急在这一时。
青翡却被她的镇定弄傻了,踉踉跄跄冲出门去。张嘴便喊:“夫人要生了!”
栖在檐下的鸟雀一惊,俱都扑棱着翅膀飞走,花枝震颤。
阖府上下立时忙碌起来。
不一会,一切准备就绪。燕淮便被关在了外头不准入内。
产房的门紧紧闭着,里头也没什么声。
他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抓着卓妈妈不放,连连问:“怎么没动静?”
卓妈妈啼笑皆非,劝道:“您别着急,这还早着呢,至少也得到夜里也能生下来。”
“……”燕淮抬头看看天,晴空红日,眼下还只是午后。
卓妈妈打发着小丫鬟往里头送东西。
燕淮瞥见。吃惊地道:“送面进去做什么?”
卓妈妈笑道:“夫人说饿了。”
“……”
等到汪仁跟宋氏赶来时,谢姝宁已吃了两碗面,洗过一回澡。
燕淮也急过头了。一脸疲惫地坐在外头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