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冤有头债有主,并非所有族人都助纣为虐。我阿姊身为定陶郡主,护佑封地百姓安居乐业;期门仆射杨家次女倡导女学,时常给乡野妇女们开蒙;中郎将长女在灾害频发时,设粥棚,分布衣,广施善举。她们身不由己,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无法阻挠父亲与兄长的决策,但她们始终心存善念,从未作恶。
我不求云中王能放过所有人,但求云中王查清他们的罪行,按律处置,若是无辜受牵连之人,也请放她们一条生路,不要连坐。”
世家大族的女子说到底是一个用来联姻的物件,就如同她一样,送进宫成为清流与乱党争斗的牺牲品。
她们自身难保还能施救于人,她们不该因为父兄的失败,从而成为连坐之罪的陪葬品。
她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陆修瑾态度坚决,“他们犯的可是谋废立,株九族的大罪。”
“可是她们不该为父兄的贪欲而牺牲。”女子在家中的话语权本就稀少,一旦父兄站错队伍,她们也会因此遭殃,这不公平。
她又一次紧紧抓住他的袖角不放,刚刚包扎好的白纱渗出鲜红,且在不断扩大。
他到底是松了口,“孤会查清楚。”
他答应她了,条件是她要协助他彻底肃清朝堂,用她知道的杨顾余党的消息来换取无辜之人的一条生路。顾南枝放下心后,才发现包裹伤口的白纱已经被染成红色,正不断渗出殷红血滴。
自裁之痛,险些丧命,值得吗?当然值得,她可以保住族人的性命了。
云中王走后未几,太医重新给顾南枝包扎,千叮咛万嘱咐,切记不能再弄破伤口,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
“知道了。”顾南枝应下。苦肉计用一次两次就够了,用的多就不灵验了。
缈碧亲自将太医送出宫,回来时顾南枝淡淡扫了她一眼。缈碧头皮发麻,畏缩着走上|床前,就地跪下磕头,“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她借口出去找吃的,紧接着云中王就来了,她现在已不是顾南枝的人了,或许从始至终缈碧都不曾是她的人。
顾南枝转过身子,背对她而眠。
缈碧慌了,她担忧太后如从前一样不愿她贴身伺候,她是因为照顾太后才被云中王从大牢中放出来的,太后不要她,她又得回去暗无天日的牢狱,必死无疑。
白日里,缈碧被太后赶去殿外等侍,她愈发惴惴不安。陈元捷在宫外无聊之至,注意到缈碧的焦躁不安,过来问上一问。
缈碧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最近事情颇多,太后娘娘心绪低沉,若是能见到更多以前在长乐宫当差的旧奴,太后娘娘的心情想必会好上许多。”
树苗移种后尚且需要维持原来的土壤,更别说是人了。陈元捷觉得她说的在理,便问道:“照顾太后的还有谁?”
“还、还有一个叫月一的,他是长乐宫的大长秋,平日里他最得太后娘娘喜爱。”缈碧说完就咬唇,点到即止。
有了上次的差错,陈元捷事无巨细地禀报给云中王,在王爷的首肯下去廷尉提出一个叫月一的人。
一日后,顾南枝喝下补血的汤药,一碟糖渍乌梅被端上来,男子特有的悦耳嗓音响起,“太后娘娘吃些乌梅,压压嘴里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