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捷吐出一口恶气,南军见卫尉被重创,军心动摇,未几便被云中军制服。
漆黑的夜幕挂着一轮银月,没有一丝浮沉,月光清明如水。巍峨壮阔的皇城下静水流深,如今风云搅弄,涛澜汹涌。
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策马赶到安乐侯府,书房雕花镂空门砰地一下被血糊糊的人撞开,黄花梨木镶乌木边条案后端坐的曌夫人却没有怪罪。
“杨太尉去城外追捕云中王,重伤被缚,云中王他、他反了!”
眼前烛火的光晕陡然变大,曌夫人急急闭目,手肘支住太阳穴,“来人,去通知北军执金吾,务必坚守宫门,拦截叛贼云中王,诛杀不待。”
话尾甫落,门扉訇然裂开,朔风呼呼地灌进来,吹拂案头的灯盏,一时火光颤悠,影子摇曳不定。
他身披苍玄盔甲,手执利剑,战靴踩过破碎的门扉,身上似乎裹挟着北方的风雪,一进书房霎时骤冷。
挺拔如松的身影镌刻入夜色,渊渟岳峙,即便一言不发,也自有一股骇人气场。
来者不善,曌夫人好半晌才找回丢失的呼吸,唇角扯出自我欺骗的假笑,仔细听尾音都在发颤,“我还以为云中王会去皇宫。”
“南军私自调动出城,北军躁动欲进皇城,孤的军队已经去皇宫救驾。”音色如刀锋拭雪,划破夜色落在耳畔,仲夏之夜依旧冷到砭骨。
他们委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打算逼迫云中王起兵造反,如今却被请君入瓮,按了个谋逆的罪名。
曌夫人嘴硬讥讽,“说是救驾,实则是控制陛下吧。”
陆修瑾不愿与她废话,沉冷的声线如长刀破开她的虚与委蛇,“交出玉玺。”
曌夫人不言,她深知对于云中王这样韬光养晦、暗藏锋芒的人来说,装疯扮傻绝不是计策。
说什么都无用,倒不如闭口不言。
陆修瑾挥手,士兵登时冲进来搜寻玉玺。书架、博物架、箱柜,都被翻了个遍,满地狼藉,仍然一无所获。
带领搜索的士兵禀报,“回王爷,没有找到玉玺,属下们都翻遍了,屋子里也没有暗室、暗格等机关。”
曌夫人一袭秋香色蹙金百鸟朝凤宫裙,板正地坐在玫瑰文椅,任由周围哄乱糟糕的情状也削弱不了她的从容气场。
她只要拖到北军前来,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找不到玉玺作为证据,云中王怎敢对他们出手?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价值千金的大师墨宝被扔在地上如同废纸,皂靴踩过,发出细碎的纸张皱响。
他径直朝自己而来,浑身冷冽如置人于数九寒天。
曌夫人面上不露声色,自然搭在膝上的手捏紧了袖口的牡丹花纹,泄露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