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拉着沈临往破庙外跑,上司看见了,忍不住将手一抬,几个锦衣卫抬出暗器,一秒数百发的暴雨梨花,他望着沈临的方向,犹豫着,抬起的手将落未落。
梨花浮于江上,如覆了一层细雪,舟过,舟上垂落一只手,抚开了梨花雪,荡开的涟漪中,倒映出楚秀心的侧影。
“前头就是陈国了。”沈渊手里一根筏,亲自划着船,江风一吹,吹起他的马尾,还有身上的黑衫,他回过头,“对了,我这身奇不奇怪?”
楚秀心瞥了他一眼:“是挺奇怪的,你今天怎么穿起了男装?”
“怎样?”沈渊虽然换了个男装,却还是小女儿似的,张开双臂,在船上转了个圈,“好看不好看?”
“你看起来……”楚秀心看着他,“有点像阿临。”
笑容渐渐从沈临脸上消失,他停了下来,歪着头看向楚秀心,那张洗去了胭脂水粉的脸,眉眼之间,的确有几分沈临的影子。
更何况,他还特地往沈临的方向打扮,梳着他平时梳的发型,穿他平日里爱穿的黑衣服,连腰带跟靴子都选了同一款,明明自己不用刀,还偏要在腰上系着把绣春刀……也不知是他买来的,还是从死人身上夺来的战利品。
“这不是挺好吗?”沈渊淡淡道,“从前,他取代了我,被锦衣卫指挥使收养,受到最好的教育,成了人上人,而我被个养瘦马的人家收养,他们把我当女人养,养大了,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
说到这,他慢慢笑了起来。
这一笑,将他跟沈临彻底割裂开,那是只有落入深渊的人,才会拥有的笑容,险恶憎恨中,藏着一丝疯狂——渴望回到过去,重新来过的疯狂。
可人怎么能回到过去呢?
“所以,我现在要取代他。”沈渊笑道,“我来替他做人上人,我来替他享受天南海北的珍馐,我来替他娶你。”
楚秀心抖了抖手,将手指上的水珠,还有梨花花瓣,抖进江水里,然后她转过头来,用那只湿漉漉的手指着他背后。
“什么?”沈渊回头看了一眼,江上空空,什么也没有。
“画。”楚秀心说。
《天女图》正放在匣子里,背在沈渊背上。
“娶我之前,你是不是该先下个聘?”楚秀心指着画说,“我不要别的,你把《天女图》给我。”
沈渊歪着头看她好一会,才笑:“好呀。”
他解下背上的画匣,递向她,递到一半,突然又收回去。
“你该不会躲画里,不出来了吧?”他问。
“我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楚秀心翻了个白眼。
“那倒是。”沈渊想想也是,便又将匣子递了过去。
时隔多日,《天女图》又重新回到楚秀心手中。
她将盒子打开,江风突急,险些吹走了盒子里的画,她急忙将画紧紧抱在心口,咚咚咚,咚咚咚,这是她的心跳声,还是画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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