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许久之前说的那样,李驷会的武功不多,一共就只有四种:一套内功心法,一套轻功步数,一道暗器打穴,一套空手取物。
而在那一套暗器打穴的功法里,他主学的也不是暗器,而是穴位经络之说。在其中的一页篇章上,有一套银针刺穴的法门,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后手,一个以命搏命的后手。
此事李驷从前没有对老和尚提起过,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说,却没想到,他最终会将这招用在老和尚的身上。
老和尚看着李驷莫名的举动,先是愣一下。
随后,他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惊骇了起来。
因为在他的眼中,李驷身上的内气正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从不如他,到可以与他比肩,再到压过了他,直至最后,上升到了一个连他都忍不住为之心惊肉跳的地步。
而这一个过程,从头至尾就只用了几息的时间而已,李驷也是始终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你做了什么?”老和尚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驷,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能够感觉得到,此时李驷的身体中正压抑着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内气,仿佛是一只洪荒巨兽将要脱笼而出一般,随时随地准备择人而噬。
他说不出来,这到底是李驷原本内气的几倍,十倍,数十倍,还是说近百倍?
这已经不再是人间的威势了,而是一种恍若天威一般的气魄,叫人有一种好似随时都会在其中泯去的错觉。
可李驷却没有回答和尚的问题,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向后退了半步,艰涩地开口说道。
“这一针,取我一百年命数,还你三十载恩情。”
说着,他俯下了自己的身子,将朽木剑收拢在了自己的腰间,手掌虚握在剑柄上。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他用一百年的受命换了这一剑,还恩的杀人剑。
由身中溢流出来的内气鼓动着他的衣袍。
几乎像是水流一般凝实的劲力扭曲着空气,汽化了他身周所有的雨水,使之化作了一缕缕白雾拖曳在他的身后。
从脖颈处蔓延开来的青筋逐渐攀附到了他的脸上,使得他的模样看起来不人不鬼,如是一只邪魔妖物,面目赤红。
以张长臣为首的武当众人从山上走了下来,看到了这一幕,也纷纷呆立在了那里。
李驷他们自是认识的,他们不认识的,是那如是一柄利剑一般,冲入了天中的浩荡之气。
“和尚。”李驷微低着头,再一次开口说道,汽化的白雾从他的口中溢出,将他的面貌半遮半掩。
“这一剑,你接好了······”
一语言毕,他的手终于握在了剑柄上。
霎时间,风雨失声,天光无色,山林间恍若万籁俱静,再无一物。
直至李驷将手中的剑拔出了些许,那一声出鞘的轻响才打破了寂静,清晰地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好似天地之间从未有一个如此清晰的声音,伴随着的,是那破开了行云的恢弘内气,和冥冥之中的天顶梵音。
“砰!”方圆百丈的地面皆向下塌陷了一寸,老和尚难以动弹的站在那,身后佛影明灭不定。
而李驷手中的朽木,也终是完全拔了出来。
“和尚!!!”这时,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的李驷突然大吼了一声。
只见他的双目赤红,滚烫的劲气在其中烧出了缕缕薄雾,飘散在了卷开的风里。
“此去路遥,一路走好!!!”他如是喝道,挥出了他手中那柄百年之剑。
下一刻,天中四散,山下木林倾翻,左右江川横断,上下天地两岸。
······
此剑荡去恩仇泯,层云破晓天未明。
可能再问往生经,野鬼若何不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