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点头。
“所以,我要心怀仁善,所以,我从云端而下的时候,要且行且低眸,我要言行谨慎,走路轻轻,不能践踏了蝼蚁的生命——”
她哭起来:“难道,我学的一切都要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便全盘否定吗?我也有我的道,我的道里面,没有庇佑一个杀掉我恩师和无辜之人的父亲。”
太子妃很是无奈,却也没有打断他,更加没有训斥他。
在那一瞬间里,她不知道太傅想了些什么,但一定是心灰意冷。
“我学了,我学会了,我学得很好,我成了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模样,可是现在,他却告诉我,他才是那个奸邪之辈。”
太子妃:“我还想着……要不要去找陛下开成公布的谈一次。”
她气力全无,就连抹眼泪也觉得费力了,于是任由眼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道:“寿客,不是我要杀掉我的父亲,而是律法要杀掉他,是公道要杀掉他。”
太子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他现在也是生死难料。他颓然道:“英娘,你难道要大义灭亲,杀了你的父亲吗?”
“所以,他为什么不能死——你说,他为什么不能死!”
她不知道。
而后,他听见英娘道:“小时候,太傅总是给我带书来。”
“寿客,我这段日子,只要一想到太傅和兰时还有那申家人都是因为我父亲的一己私欲,一份贪念而造成的,我便无比恶心!”
也许这就是帝王之君。
太子迟疑,“你这不是激怒父皇吗?”
“陛下已经年老,总有一日是要去见故人的。等他见到太傅,他难道问心无愧吗?”
“在那样的牢狱之中,在那样众叛亲离的境遇里,他也承担了所有,他没有喊冤,没有供出父亲,没有跟陛下求情,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自己往日里的功德——他就这样静静的死在牢狱之中,如同兰时一般,死在了那座看不见春日的小院里。”
太子妃:“不要再相信我的父亲,无论他要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及时回来告诉我,听见没?”
人悲戚到极致的时候,确实只会想到最令他不解的问题。
“若是他能活下来,那天下还有什么道义可言?”
太子妃嗤然,“寿客,你又开始胆小了。”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太傅对我有恩,于是,我该为他报仇。父亲于我有恩……我不能不为太傅报仇,他若是要我的命,便一块去死吧。”
太子被吓得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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