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多次跟姜也的主管医生沟通,要带她出去约个会,对方都不放人,说随意外出是中断治疗,对她的病情没有帮助,他只得作罢。
填写完探视登记簿后,他跟着主班护士往接待室去。主班护士边走边介绍姜也的病情。
“凌医生,姜也的情况现在比较稳定,她的配合度高,治疗意愿也很积极。她现在主要问题是用药的副作用比较明显,这方面她跟主任也沟通了两次。”
“现在她病?s?况好转,主任也酌情,逐步减少了用药,会把治疗重点放在精神分析和治疗上。”
凌砚认真听着,转眼间就到了活动室。
主班护士隔着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又抬腕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探视注意事项我就不再重复了,五点钟我再过来。”
凌砚颔首道谢,等护士离开,他径直推开了接待室的门。
姜也循声抬眼,歪头朝他看过来,她穿着蓝白条病服,坐姿端正,发尾软趴趴地束在脑后,就像小时候邻居家那只成天被关起来的,懂礼貌又懵懂的小狗。
同样是湿漉漉的眼神,总是隔着玻璃门望向外面自由的天空,看起来孤独又天真。
姜也自然不察,视线跟着他移动,缓慢地弯了弯唇。仿佛希冀着家长来接放学的小朋友。
凌砚心中涩然,仿佛有雾气化成隔膜,罩在他面前,他将一捧花递给她,她伸出双手稳妥地接过,低头嗅了嗅。
本该是甜蜜的会面,竟觉得这样苦涩。
“感觉怎么样?”他摸了摸她的脸蛋。
姜也抬眼,张了张嘴,声音仿佛卡壳的磁带,带着滋啦的顿挫感,“我,很好。”
“有想起什么吗?”
凌砚慢条斯理拉来一张椅子,和她促膝而坐,他握住她一只微凉的手,掌心紧紧相贴。
大概是成天关在这里,她更瘦了,掌心里的指节嶙峋,就像鸟类的蹼上那薄薄一层皮,他不由张开五指,将她扣入指缝。
“想起了,”这一句甚至发不出声音来,姜也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顷刻间低落下去。
她就像一只失恃倦鸟,飞了很久很远,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巢,却又难免近乡情怯。
“以前,你经常欺负我。”
药物让姜也变得迟钝、笨滞,每天昏沉,心情平和却讲不出任何话。
她再也没有看见其他奇怪的人,再也没听见奇怪的人和她讲话,可声带却也像是被过度治疗过,明明她想轻松和他聊会儿天,一张嘴却一点也不动听。
她的情绪从平静滑向惶然,表情一定有点不合时宜,只能低头盯着漂亮灿烂的鲜花,仿佛那是她的精神镇定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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