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还吃醋,没想到是吃我自己的醋,真的很没道理。”
姜也嘴角上扬,眼神却漫不经心,仿佛又陷?s?入了那种极度无畏的涣散里。
凌砚的目光一寸寸地拓过她的脸,惨白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移位、轻轻颤动,像绞刑架上鲜血淋漓、发着抖的肉。
然后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
姜也没骨头似的任他抱着,下巴垫在他肩上,用脸颊蹭蹭他的鬓发,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像飞鸟振翅那样鼓噪不休。
姜也轻声说:“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很辛苦吧?为了我活得这么辛苦,真的很没意义,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凌砚闭着眼,揽在她腰上的手一下下地抚着她单薄的背,动作迟滞,轻而缓,像执意要将一匹起了褶皱的绢帛熨平。
他低声说:“如果你好起来,那就有意义,再累也不辛苦。”
姜也弯了弯唇,微微后撤,挣脱他的怀抱。乐队还在歌唱,干冰缓缓升腾,来来往往的人像逐浪的银鱼,整个餐厅如梦似幻,像温暖又脆弱的堡垒。
有穿着背带裙的小朋友迎面“哒哒哒”地跑过来,她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好久不见的沛沛。
几个月不见,长高了。
“阿姨,”沛沛怯生生地跑过来,胖手握着巨大的鸡蛋仔,然后谨慎地撕下一块递给姜也,“妈妈说吃甜的心情好。”
姜也微微一笑,接过来,然后摸摸她的头顶,“谢谢你。”
沛沛忧虑地看着她,又回头抱住妈妈的腿,嘟囔了一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继续转回来望着她。
姜也依次望向餐厅里的众人,一一用眼神示意,然后将那块有余温的蛋仔放在凌砚手里,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凌砚这么说着,但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没放人。
“我马上就回来。”
凌砚松开手,姜也转身就慢吞吞往外走,餐厅里的气味馨香,灯光莹煌,她的步子很慢。
脑子里倏然闪过一组画面,应该是某次他们来这里约会,窗外晚霞满天,而她也同样经过这里去洗手间,却无意间瞥见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虹桥,延伸在雨后的天幕上,那种偶然窥见的美丽最令人心惊,像是只为了他们两个而来。
当时的他们一定是最幸福的。
没有算计痛苦,家人健在,爱人也在身边,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繁忙乏味的工作和今天晚上吃什么。
可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两鬓苍苍十指黑,人生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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