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甚至亲眼见过患者爬上港城精神卫生中心的顶楼,扬言一定跳下去。那一次她前面站着好几位资历深、经验多的前辈,用尽了方法,可仍旧没有阻止悲剧发生,原来脑浆真的会像西瓜一样迸溅一地。
除此之外,还有翟安。
“你也经历过,然后呢?”媛媛问。
这是好兆头,姜也又往前走了两步,风声渐歇,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她高声说:“然后,我也无数次想过站在这里。”
“可你还是活着。”
“对。因为我妈说人都会死,但是要幸福地死去。所以我决定先幸福地活到30岁,再去死。”
雨势越来越大,黑云压城,几人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透了。
“可是怎么才能得到幸福?”媛媛垂头,又抬眼制止,“别靠近。”
间隔8米。
姜也停在那排水泥墙面前,说:“你这就问对人了。雨太大了,湿衣服贴在身上,难不难受?”
媛媛没作声。
“那要不要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喝杯红茶,裹在厚毛巾里睡一觉再死?”
人在格外脆弱之时,会本能寻求温暖的慰藉。
媛媛敛眸,双手握在栏杆上,骨节泛白。雨水顺着她面部轮廓汇成渠往下流,她在思考,她没拒绝。
间隔7米。
姜也很高兴,脚踏在水洼里继续往前,继续说:“你成年了吗?”
“嗯。”
“那可以做坏事了,抽支烟怎么样?下雨天抽烟很不错。”
媛媛没回答,而是动了动僵硬的肢体,摇摇晃晃,像风中柳絮,引来楼下一阵尖叫惊呼。
姜也很紧张,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扬起来让她看见。然后点燃一支,咬在嘴里,吐出个烟圈,“可以吗?”
她没拒绝。
于是姜也绕过那一排水泥,缓步往前,手里的烟已经被雨浇湿了,纸烟因为湿透还从中断掉,她仍旧面不改色向她过去。
4米。
媛媛撑着那细细的栏杆站起身来,姜也知道她要做决定了,心跳得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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