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
孟朝半眯着眼,无端的揣测着李鹤珣到底要做什么。
可今日种种似乎都在告诉他,李鹤珣从不会按照他的思绪走,先前没有,如今更不会。
“君子六艺对殿下而言,想必不难。”
所以不是什么家国大事,也不是什么筹谋算计,而是上京子弟人人都曾习过的六艺?
孟朝摸不清李鹤珣的打算,只觉着他恐想要以此事让他知难而退,可这里是皇宫,便是李家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他比不过李鹤珣是不错,可眼下在宫中,他也不是全然没法子。
“来人,叫上诸位大人与家眷,告诉他们,孤与李大人要在御花园比试一番,为母后贺寿,让他们来做个见证。”
李鹤珣从殿中出来之时,正好瞧见跟在岳安怡身边的沈观衣,她似是察觉到了目光,抬眸看来,下意识要翘起嘴角,却在想到什么后昵了他一眼,别开了眼。
似是生怕他不知晓她恼了,故意撅着嫣红的唇,不看他。
李鹤珣回过神,心中对沈观衣如何知晓这件事的疑虑并未消除,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无法分神。
他移开眼,只能将此事暂且放一放。
就在这时,婢女悄然来到孟朝跟前,垂首道:“殿下,娘娘身边的玉嬷嬷说娘娘有些乏了,先回宫歇息去了。”
孟朝问道:“母后何时走的?”
“一刻钟前。”-
那时,玉嬷嬷刚为沈观衣把完脉,眼底的震惊还未褪去,便听见薛皇后问:“出了何事?”
嬷嬷掐了一把指尖,眼底又是恐惧又是高兴,她忍住发颤的声音,低头在薛皇后耳边道:“娘娘可还记得当年的瑜妃娘娘?”
薛皇后蹙眉:“你是说二皇子的生母?她不是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吗?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晦气。”
“娘娘。”嬷嬷急道:“您忘了她当年——”
话音未落,便被前来的婢女打断:“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玉嬷嬷不悦的回头看去,“没规矩,没瞧见我与娘娘说话呢。”
薛皇后同样不太高兴,冷着脸看去,那婢女微微垂头,手中捏着的物件儿应该是块玉佩,从掌窝掉出来的金色细穗上系着一粒粒的黑色小珠子,尽管瞧不见她握着的是什么,但仅凭细穗,足以让皇后眼熟,她顿时打断了嬷嬷,“等等,你过来。”
珍珠来到皇后跟前,面色如常道:“娘娘,方才有人让奴婢将此物交给娘娘。”
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雕刻着细致的鱼纹,薛皇后怔愣的接过来,瞳仁微微闪烁,似是想起了什么,冷厉道:“那人是谁?可有说什么?”
珍珠摇摇头,“奴婢只听见了男子的声音,并未见到人,而且那人说娘娘瞧见这个玉佩自会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话清晰淡然,尽管面对两道打量的目光依然不慌不忙,没有半点心虚。
薛皇后与嬷嬷对视了一眼,心下有些复杂,好似方才被沈观衣勾起的嫩芽在这块玉佩的浇灌下破土而出,即将冲破禁锢,展现出它原有的风姿。
玉嬷嬷瞧见皇后眼中的犹豫,顿时大骇,“娘娘,莫要冲动。”
薛皇后的目光透过珍珠,看向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沈观衣,她那般恣意无畏,明明该是一只弱小可怜的鸟儿,却因有人一直守着她,才让她能无拘无束的翱翔,不惧风雨,哪怕折断羽翼,亦不会像那些磕磕绊绊的鸟儿一般摔得粉身碎骨。
薛皇后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再不看任何人,她慢悠悠的起身,不惧玉嬷嬷着急的眼神,缓缓道:“本宫乏了,先回宫了。”
珍珠看着她独自远去的背影,眉梢骤然间松缓了下来,眼底汇聚了许久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些许,窥见了一丝天光。
她给赵玦下了药,玉佩也是她方才从赵玦身上偷走的,为了今日,公子几乎将冯家查了个底朝天,将赵玦平日里喜欢去的诸多地方都安排了人,潜移默化的让他沾染上冯二郎的习性后,这才将人送到皇后身边。
皇后能与赵玦苟且,瞧着像是话本子中的意外钟情,实际这个话本子,是公子亲手为他们二人量身定做的。
只要皇后能顺利见到赵玦,所有的一切就会按照公子的意思继续下去。
尽管,她看不到了。
珍珠扬了扬嘴角,正要回身时,余光突然瞥见了一道目光。
珍珠抿唇看去,少女咬了一口汁香四溢的甜果,笑意盈盈的瞧着她,那双眸子弯如皎月,干净澄澈,似是能看穿她心底所有的一切。
下一瞬,少女拿起一颗完好无损的甜果,那张沾满了汁水的唇瓣如果子一般饱满好看,她歪着头,笑容不减,无声的道:要不要吃个果子再走,很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