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言得了吩咐,起身拱手,“是,属下这就去。”
他步伐匆匆,还未踏出门去,便听见身后琴音停下,李鹤珣突然道:“罢了,不用查了。”
归言错愕回头,十分不解。
连他都能瞧出来少夫人与宁世子之间的怪异,公子怎会察觉不到。
那二人虽未多言,甚至无论从哪方面琢磨,都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但归言就是觉着他们之间并不简单。
他自小便接受着李府的训练,人与人往来的细微之处,他不会看错。
少夫人与宁世子认识,恐怕还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叩叩——’
书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下一瞬,小厮嗓音清亮道:“公子,老爷有请。”
李鹤珣抚平琴弦,规整衣衫后才屈膝起身,自归言身侧走过时,归言仍旧不死心的道:“公子,那少夫人那边……”
“你唤她什么?”
归言愣然,“少……夫人。”
李鹤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沉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归言赫然垂下头,明白了李鹤珣话中之意,“是属下逾矩了。”
“自己下去领罚。”
他抬步离开,从始至终不曾提起过寻艺坊半点不妥,归言神情复杂的看着李鹤珣远去的背影。
是夫妻间的信任还是不必要,归言有些拿不准了-
崇心院外间的书房平日里除了李诵年,府中几乎无人前来,便是李鹤珣,若是没有要事,也不得随意踏入。
书房内摆置规整,名家书画比比皆是,光是一墙的玲珑阁上便有半边都是放起来的卷轴,随意打开一卷都足以令当今痴迷书画之人称叹。
沉香袅袅,李鹤珣推门进来之时,站在桌案前提笔作画的人不曾抬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严肃板正,一开口,长在唇边的山羊胡便微微上翘,“来了。”
李鹤珣面色淡然的拱手,“父亲。”
“先坐。”李诵年今年四十有二,正值壮年,身子骨更是硬朗有加,或许是天生底子好,脸上皱纹不见几许,五官俊朗,若没有那一撇胡子,瞧着倒是如青年才俊一般。
但也就因如此,他才绪起长须,偏偏将自己往老了长,说是这般瞧着才有一个太师的样儿。
李鹤珣默不作声的站在李诵年身侧为他磨墨,李诵年余光瞧了一眼并未阻止,笔下的大猫只差最后一勾便能收尾。
他腕上使力,笔如游龙,不到片刻,一张大猫卧山图便完成了。
李诵年打量着刚刚完成的丹青,“今年的秋猎,你怎么看?”
“圣上身子抱恙,大概会让太子来主张,而太子自诩与李家走的近,又以为将沈二嫁入李家便能与李家彻底站在一条船上,所以应当会让我辅佐此事。”
李诵年负手而立,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嗯,你说的不错,那此事你如何想?”
“我以为,顺势而为才是上策。”李鹤珣面不改色的道。
可下一瞬,李诵年蹙眉拿起桌上的画轻轻吹了吹还未干透墨渍,“我说的是沈家那姑娘,你如何想?”
李鹤珣眼睫轻闪,寻常道:“她并不知晓自己被太子当作棋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