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人的峻冷眉目忍不住拧起:“你胡说什么?”
见她被自己训斥得又迅速浮上层泪,纪淮澈慌忙舒展开眉头柔声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他心急又词穷,无奈看着面前眼泪汪汪的人。平常他什么场面哪怕生死都应付得果断自如,唯独在面对她时他无法做到理性从容。
“离开安湖后,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辛苦。”
她微微仰起脸,似是想将眼里的潮湿热意逼退,“但是,这些年你可能比我更辛苦。”
他安静看着她濡湿的眼睫,许久,声线低哑说:“我得偿所愿,现在只觉得幸福。”
刚刚平复下来情绪再次汹涌漫向眼底,赵清浔暗暗屏息忍着泪意,星空在她眼里温柔又朦胧。
在她自以为孤独的漫长人生中,竟然有一个人沉默又热烈地喜欢着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离她更近。
她不曾回头的那些年里,他其实比她更孤独,但他却不是她身后的另一座孤岛,而是缓缓向她靠近将她温柔包围的海域。
她闭了下眼,声音微微哽咽:“我被你喜欢,也是一样。”
左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十指缓慢相扣,紧密得不留一点缝隙。
他们默契地都没有说话,仿佛在以这种方式确认着彼此来之不易的心意,直到身后忽然突兀响起一道声音:“纪队!”
他手上的力道有一刻放松,像是在给她机会抽开。数秒之后,对方的车转弯开到两人面前才发现是两个人,表情有些尴尬,但又不得不挤出微笑:“那个……这么晚公交已经没了,你们要去哪里?用不用我送你们?”
赵清浔低着脸,不想让他同事看到自己哭过,可是手却没有从他手里抽走。
纪淮澈暗暗捏着她的指节,若无其事道:“谢了,我的车停在前面。”
车里的人连忙点头,踩住油门:“那你们继续哈!先走了!周一见!”
赵清浔敛起情绪,温声提议:“我们散步回去吧。”
纪淮澈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起身:“好。”
十点钟,附近几家大厂的第一批加班党准时下班,老城区的小路来来往往很有人气。
初秋的晚风凉爽而惬意,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气氛逐渐恢复如常,赵清浔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他淡声道:“午睡,在靠窗的位置,趴在桌子上,脸朝着门的方向。”
“就这样?”
“嗯。”
她有点失望:“那你不还是见色起意?”
“那你本来就漂亮,我有什么办法?”
他理直气壮道,“我又没办法忽略你的外表直接去了解你的内在。”
赵清浔装作不屑他的花言巧语:“那你是怎么了解我内在的?”
“各种打听,旁敲侧击。”
“没被人发现过吗?”
“被怀疑过,我就说是替别人问的,你太模范生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轻笑着用指甲戳他的掌心:“你有点喜欢,但是不多。”
他勾唇握紧她的手,大言不惭道:“人尽皆知那还能叫暗恋?再说他们凭什么比你先知道我喜欢你?”
她抬起脸看他:“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他唇尾微顿,静默半刻:“空军录取的时候。”
赵清浔眸光顿时一暗。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他家楼下,她的声音明显比方才静了下去:“那条疤,很疼吧?”
失了那么多血,差点丢了条命,她觉得一定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