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送着阮明嘉的车离开,捏着手里的信封和铁盒走回了兰庭。
兰庭的客厅里,窗帘被全部拉紧,只留一盏昏黄色的小灯,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铁盒。
铁盒子里放着一沓厚厚的车票,全是曲海和京港之间的往返车票。他一张张的翻看着,从一沓车票里掉出来一张照片。
是他的一寸红底照片,背后的胶已经凝固,照片上的他十分青涩,眉间戾气极重。应该是从布告栏上撕下来的。盒子底部被车票掩盖的是他高三那年丢失的铭牌。
他想起付清允跟他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阮雾暗恋的人是你呢。
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打开信封,垂下眼帘看着熟悉而娟秀的字迹:
仔细想想,好像暗恋你和喜欢你漫长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第一次见你,我误闯进二楼,你漫不经心的站在台球桌前。后来我回到了曲海,在没有见你的那些日子里,冥冥之中我又被驱使着回到了那家台球厅,回到了那条长满了槲寄生的巷子里。老板告诉我你在寺庙里,我几乎是压抑着自己所有的喜悦和心跳飞奔向潭拓寺去见你。
许是我运气好,又或者是老天怜悯我,让我如愿了一次。误打误撞,我竟然到了姑姑住的那处院子里。听见你懒懒散散的站在阳光底下说自己已经被京大保送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走到树下捡起你无意间丢失的铭牌,崭新的铭牌四角很尖锐,攥在我手里被硌的生疼,我听见我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跳,频率高的仿佛要死掉一样。
再见面是在篮球场上,保安以为我是京港一中的学生,便把我放进去了,我偷偷撕下布告栏里你的照片又鬼使神差的跟着那些去看你打球的女生走了的篮球场。我没忍住拍了张照片,但是好像被你发现了,于是我落荒而逃。
在京大的第一天就见到你快乐的让我难以自抑,我像着迷一样不受控制的陷入你,不断沉沦,理智完全崩塌。
你不经意间的试探和暗示让我慌乱,我自卑于暗恋你,我恐惧听到你有暗恋的女生。
在一起之后,你偶尔的占有欲压得我喘不过气,我那点自私卑劣的安全感时不时的作祟,我不止一次的怀疑,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自卑怯懦的阮雾。
直到在台球厅,我无意间听到打赌。
那天我本来是要找你求和的。
现在看来,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我瞒了你出国的事,你瞒了打赌的事实。
功不唐捐,可你不是。
信的末尾被附上一张照片,是前些时候舒窈缠着阮雾一块赶潮流弄的备忘录。【xxx让我感到失望的x件事】
阮雾只留了一句话。
我动摇了他对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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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聿看完之后,眼神暴戾冰冷,阮雾一字一句写下的话和留下的东西,悉数化作尖刀,一下一下朝着他的心脏扎去。
他捏着信纸的骨节泛白,力道大到连纸张都起了皱,他自嘲的笑了笑,呼吸平缓微弱,带着质疑的兀自反问。
“功不唐捐?”
她用了轻飘飘的四个字告诉他,她在他身上看不到等价的爱。她质疑动摇。
到底是对他有多失望,才会丢下四个字远走高飞。连句解释和道别都不给他留。
中指上的戒指在这一刻醒目又刺眼,内圈刻的梵文像是时时刻刻提醒他被丢下的事实。
秦知聿猛地摘下手上的戒指,往地上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