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桌子隔开的前后两侧,桌前,何幼薇扶着椅背,桌后,一个健壮的女人将另一个女人反押在身下,那个被押的女人被迫趴伏在木桌上,桌上插着一把亮着韧的匕首,这匕首距离趴在桌上的女人的手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林风裁认出了押着人的女人正是晓惠,而那个被押的人,却是李青容。
看样子,晓惠不是李青容的人。
林风裁略感放心,走上前将手放在何幼薇的肩膀上,轻声问:“伯母,你没事吧?”
何幼薇见是林风裁,手按在林风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小林,我没事。”
梁灼走到了桌前,一把将刀子从桌上拔起,透过刀刃,望向李青容。
梁灼带来的人替换了晓惠,李青容被成功控制,气氛很严肃,李青容看着这突然多出来的一屋子人,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语气无比讽刺:“何幼薇,你好算计啊!自己主动找上我,又带一屋子人来围剿我。”
主动?
林风擦的眉头蹙起,却见何幼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李青容的方向走去。
林风裁下意识的要拦她,何幼薇却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林风裁有些惊讶,其实,他从刚进门起就发现,何幼薇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眼睛这样明澈,神情这样温和,实在不似一个神智不大清醒的人。
何幼薇去李青容身边的时候,一定会经过梁灼,梁灼见林风裁阻止无果,本要伸出的阻拦的手也没有伸出去,何幼薇却主动停在他的面前,看了梁灼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梁灼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紧接,他听何幼薇说:“小灼,这些年辛苦你了。”
四周一寂,梁灼的瞳孔微张,再也克制不住震惊,一种苦涩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喉咙咽了咽,嘴巴刚刚张开一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何幼薇给了他一个笑容,直向李青容走去了。
何幼薇站在了李青容的面前,忽然——“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了李青容的脸上。
房间里很安静,衬的这道声音十分脆亮,然而,还没完,——“啪”又是一声。
耳光声络绎不绝,每一记的声音大极,李青容的脸渐渐红了,隐隐有血迹渗出,她扭曲着脸,嘴上骂声不绝。
没有人阻拦何幼薇,林风裁站在她身后默默数着,一共是二十一声。
响声停止,何幼薇道:“青容,我混沌了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巴掌,姑且作为你对我的补偿吧。”
“我们是旧识,但是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我从未敢想起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所以等我清醒过来,所想起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儿子梁灼,第二个人,就是你。”
说到这里,何幼薇的眼睫微敛,像是在思考什么,视线再度投向李青容。
“你刚才说你曾经对我的好全部都是假意,目的只是为了取代我的位置。”
何幼薇顿了一下,声音充满无奈,“其实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说出来,这个梁太太的冠冕,我从来没想着要去戴,也未曾想过,会有人抢着来戴。”
李青容的双颊已经高高肿起,恨恨道:“是你太愚蠢,不知珍惜,老爷子那么看重梁灼,你为什么不多一点耐心等待,等着梁灼成熟起来,梁家还不整个都在你的手里?”
“你口口声声谈压抑,谈自由,谈精神,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拥有的东西正在被多少人羡慕着,有多少人,这辈子都活在底层,是家仆,是下人,是被别人随意驱使的奴隶!这样的奴隶,有什么机会去谈自由谈精神。”
“何幼薇,你的母家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没有权势,没有地位,只能任人欺压,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你这个女儿都没办法顾及。”
“我呢,一个管家的女儿,一辈子都低人一等,一辈子都是服务别人的,我想向上爬,有什么错?”
李青容痛苦万分,声嘶力竭。
何幼薇沉默以待,过了一会儿,道:“青容,你不能理解我的压抑和痛苦,我不怪你,我只恨你曾经假装理解我,骗取我对生活的希望,其实,你要是一直欺骗我,也没有关系,你不挑明,我也只当做那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你二十一年前就已经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二十一年后的今天,你直接向我亮出了匕首。”
“我是被逼的!”李青容道,仇恨的目光望向梁灼。
“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他都对我做了什么?”
“如今,他已经成了梁家家主,你是家主的母亲,可是我呢,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梁鸿达那个畜生和梁沛,但是,你儿子是一点也容不下我们啊!他把梁沛赶出了梁氏,家族信托那边的钱也给断了——梁鸿达那个老畜生,竟然吸上了毒,欠下一屁股债,追债的人天天上门,呵呵,我们可是海城梁氏啊,哪个追债的敢追梁家人的债,还不都是有人在后面授意!”
李青容抬头环顾四周,满是凄凉:“如今,这间书店也已经被我抵出去了,何幼薇,你是那个赢了一切的人,我却什么都输光了。”
何幼薇叹了口气。
原本,林风裁等人只是在一旁听着,可是听到这里,林风裁怕何幼薇误解,出声解释了一句:“伯母,是她先在梁灼药里动手脚的,当时梁灼病着,她私下联络了梁灼的主治医生,要不是发现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