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可以跪在最前面?”
林风裁感觉说话的人离自己很近,声音几乎就响在他耳边,而且,这句话的指向性太明显,林风裁不得不认领,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头发梳的很齐整,唯有耳边一绺卷发垂着,显出一丝意外的凌乱。
女人义愤填膺,手指着他的后脑勺。
林风裁从踏入梁家家门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或许会有这么一出,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面前的女人尽管情绪激动了些,说的话却十分占理:虽然他是跟着梁灼一起来的,可是他与梁老爷子非亲非故,却跪在离老爷子灵柩最近的地方,道理在哪里?
对于梁家来说,他毕竟是外人。
林风裁皱起眉,反思自己刚才跪下的太快,没有经过仔细的考虑,去合适的位置。
身旁,梁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原本情绪就不高,此刻说话的声音更是冷酷到丝毫不留情面。
当着众人的面,他对女人道:“二婶,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眼前的女人正是梁允弦的妻子樊敏芝,她的丈夫做下糊涂事,已经因为触犯法律进了监狱,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整日里到处鬼混,完全不为前途担忧,樊敏芝此刻在梁家无依无恃,也就无所顾忌,别人都怯于梁灼的权威不敢说的话,她来说。
樊敏芝后颈挺的笔直,傲然道:“我是梁家的儿媳,老爷子没了,我来守丧,有什么错?”
接着看向林风裁,“反倒是他,他算什么东西?这样明晃晃的跪在离老爷子最近的地方?”
尽管承认自己跪错了位置,但是林风裁并不喜欢眼前女人说话的态度,她的恃强而傲令他反感。
樊敏芝称呼林风裁为“东西”,轻易触怒了梁灼,他脸上布上一层冰霜,声音沉而缓,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力量:
“他是我的人,梁家未来的家主夫人。”
此话一出,整个灵堂一片森寂,仿佛空气瞬间凝固。
林风裁离他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咚咚咚的声音让他迷乱,后来,他才意识到,“咚”的声音来自他自己的心脏。
樊敏芝的嘴巴张了张,还想说点什么,梁灼微挑起一点眼帘,声音放轻,威胁的话说得很漫不经心:“二婶,听说二叔在监狱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差,你想让梁硕进去陪陪他吗?”
一句话堵的樊敏芝没了后文。
这点风波平息后,族叔继续念起祭文。
林风裁放在软垫上的手被梁灼握住,他条件反射般向他看去,梁灼却未看向他,因此,林风裁只目睹了梁灼挺拔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
他的心中滑过梁灼刚才的话:家主夫人。
他有些失神,和梁灼在一起也意味着要承担一部分“家主”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