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金寺那日宗行雍毫无意外先醒。
他没有与人同床共枕的习惯,被子盖得也很霸道,这导致殷臻本能朝热源靠近时几乎缩进他怀中,头埋在他胸口。
摄政王一动,触摸到一条光滑的胳膊,顿了半秒。
他脑海中飞速厘清一切:虞氏女下药、过路人、“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连哄带骗的“最后一次”……
和他伸手握住的纤细脚踝。
未长成的少年身躯青涩,被他整个搂进怀中,掌下蝴蝶骨凸起明晰,后背单薄。胳膊和腿统统被压住,修长、柔韧,玉石般手感。
宗行雍低了下头。
见到嫣红丰盈的唇,一截小巧白皙的下巴。
和细腻皮肉上一身的痕迹。
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呼吸和乌沉长睫掀起的弧度都很累。
年纪不大。
异于寻常的孱弱。
摄政王该处理的事还很多,门外候着宗家死侍,外头冷汗涔涔跪了一夜的虞氏长子。前来慰问他“刺杀之事”的御前太监。
大金寺寺门封闭,他该把人叫醒。
但没动。
天光斜照进来,影影绰绰。怀中人眼睫颤动好几次,累极,没睁开就放弃。宗行雍盯了他一会儿,心痒难耐地上手摸他濡湿的睫毛。
“啪”。
被当作苍蝇拍走了。
眼球在薄薄眼皮下困倦地动,又停住。
宗行雍心里无端就一软。
他本来想杀将他约至此处的虞明予,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整个人懈怠下来。
不杀也没什么,留他一条命。
摄政王从不信巧合,此人在这么巧的时间出现,又刚好撞进他怀中,他有理由怀疑对方动机不纯、居心不良。
所以他静等对方开口,并猜测对方想从他手中得到什么。
摄政王到底起了身,去处理昨夜留下的烂摊子,走前给人把被角掖严实了,弯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
最后没落下那个吻。
2。
殷臻醒过来时惊慌了一秒,这种惊慌倒不是来自“他跟宗行雍睡了”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他没穿衣服,而且很可能走的时候也没有衣服。
这就比较糟糕,而且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还是七殿下的太子坐起身,伸手挡了下下午过于刺眼的日光。日光暖融,他拥着被子绞尽脑汁地思考,突然就不高兴了——他觉得宗行雍不该撕碎他的衣服,让他脱不了身。
也可能有其他的东西:他确实是有点委屈了,但当时委屈对他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情绪,很新奇。
他当时对摄政王的了解有限,还抱有一些虚无缥缈的景仰,勉强称之为“尊师重道”,里面夹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