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被抓住那一刻,殷臻后背毛都起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宗行雍,企图从他表情上看出点什么。
宗行雍从地上坐起来,视线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他环顾整个军帐中的人,右手扶住左肩活动了一下,扭转脖子,这才阴沉沉地道:“各位在本王帐中开大会?”
刘升斗下巴肉抖动:“王王王爷恕罪,下、下官——”
宗行雍在朝中鬼见愁的名声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没人想在他帐中多待,宣公公笑眯眯:“咱家就是来送圣旨,圣旨到了也该走了。这刘侍郎——”他细长吊梢眼不动声色扫过殷臻,道,“圣上旨意,说是与殿下一道,做个帮手。”
恐怕是张隆旨意,殷臻心中冷笑。
他接了圣旨。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殷臻大脑宕机,所有所有要做的事儿飞到九霄云外。他缓慢把眼神放到宗行雍身上,又不愿面对地离开。
他刚刚敲了宗行雍一闷棍。
敲了……
他敲了敲了敲了……
摄政王。
一棍子。
还要再跟他相处,待在同一屋檐下。
殷臻深深地绝望。
且窒息。
营帐中气氛诡异。
“要带的话都说完了,那咱家便自行离开。”宣公公说了句漂亮话,“咱家等着太子和摄政王大获全胜、班师回朝那一日。”
刘升斗离门最近,他一个酒囊饭桶都能察觉宗行雍简直是在爆发的边缘,本想讨巧两句的心思瞬间消了,大气不敢出地溜了出去。
殷臻果断跟在他后边,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充满侥幸地往外。
十步。
九步。
七步。
四步……
还剩两步——
“太子不留下,跟本王一道商议商议抗敌之事?”宗行雍把棍子捡起来,在手里掂量掂量,幽幽凉凉,“走这么快,背后有鬼追?”
“……”帐门就在一步之外。
殷臻瞪着那一步路。
他至少瞪了又十个数,才念念不舍勉勉强强地扭过头——至少宗行雍眼里是这么个样子,他气笑了,连名带姓:“殷臻。”
“亲完还打,本事见长啊。”
殷臻身体更僵了。
——想当作听不见。
他磨磨蹭蹭地转过大半身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摄政王,等宗行雍把棍子放到一边,才终于想到良好的应对方式。
“是孤错了。”他一顿,谨慎地看了眼宗行雍脸色,斟酌道,“孤不该……洒了你一脸粉。”
宗行雍点头,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