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皇城。
朝堂之上。
“流寇集中在凉州与汴西交界处,近来越发猖獗。朝廷派去的刺史才到地方七日,就惨死府中。”
一阵窃窃私语。
有人愤然出列:“陛下!剿匪之事刻不容缓啊!”
高位之上晋帝下意识道:“相国以为如何?”
相国张隆立在首位,岿然不动。
“臣以为,刘侍郎所言极是,凉州城地处边塞要地,又有外族虎视眈眈。若放纵寇匪肆虐,必成大患。”
皇帝沉吟片刻,道:“诸位爱卿有何人选?”
“既是镇边使臣,必定要寻一位身份贵重之人。”刘侍郎低头,飞快看了一眼张隆,这才道,“太子是不二之选。”
“且镇边大将军宗行雍,昔日正是听从太子规劝自请戍边五年。凉州城是他所辖地界,二人多年未见,定相见甚欢。”
“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朝中恐怕无人能比得上太子身份之尊贵……”
“但一国储君亲至,恐有不妥……”
“殿下去再合适不过,也能安抚苦守关外的诸多将士,显我大晋宽宥。”
皇帝问:“太子以为如何?”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正中央身着明黄四爪蟒袍的人。
殷臻微顿,俯身下拜,道:“儿臣愿为为父皇分忧。”
“但凉州路途遥远,儿臣缺可用之人。听刘侍郎一番剖心言辞,深为感动。还请父皇成全他,让他随儿臣一道前去。”
刘升斗脸色一僵。
合情合理,皇帝道:“太子安排便是。”
……
秋风凉爽,东宫檐角在远处显出一道深色残影。院子里摆了大片金菊,蕊部硕大,宫内下人行色匆匆,脚步却寂静无声。
殿内提早生了暖炉。
“殿下,关外密信。”
殷臻展开那道火漆封缄的信件,眉眼沉郁了片刻。
他抬手将信纸放在烛上烧,面含薄怒:“凉州的地方官都在干什么?”
从均低声道:“殿下息怒。”
凉州隶属边关二十七城之一,又和蛮夷接壤,仗着天高皇帝远虬结成多股势力。此地特殊,不仅特殊在城主权力凌驾官员,更特殊在……
“凉州……凉州。”
殷臻默念两遍,捏了捏眉心:“若孤没记错……凉州城的城主是大月氏,羌妃。”
他对此人有印象。
胡地羌族以貌美闻名,此女尤甚。五年前她来大晋都城,中原词用得胆大忘形。先夸赞当朝宰相夜入红满楼宝刀未老,后形容春风得意的探花郎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并当街掳人。
要不是最后惹到煞神头上,恐怕还没完。
“凉州远在千里之外,殿下当真要去?”
殷臻屈指在桌面敲击:“相国力荐,如何不去?”
“凉州如今明面上的主人是羌妃,但实则是……”从均顾虑重重,一咬牙,“是曾经的摄政王地盘,他将边关二十七城系数收归麾下,甚至自立为王。殿下五年前业已得罪他,四年间多有打压,恐怕他早已察觉……此行多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