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是要紧,可还有的是比她的命更要紧的人还在沈云深这里期待一丝可能性呢。
这就是制衡了。
老三的斗争意识要是有他家这位的一半,许亚观做梦都要笑醒。
“我知道了。”许亚观喝了一口沈云深送到他面前的茶,砸了砸嘴,眼睛在茶叶盒里找了找,找到了一个外面没有字的木盒子,拿到沈云深面前说:“泡这个喝喝。”
沈云深朝他挑眉。
“斯兴泡给我喝过,”许亚观解释,“你家茶山出的这个茶甜一些。”
就是老三情商不高,他要不给。
“不泡也行,”许亚观说着拿着盒子往自己衣兜里塞,“我自己回去泡着喝,你这个茶挺好的。”
他挺给面子的又喝了一口现泡,怕沈云深要回去,连忙起身,“我那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等等……”沈云深一开口,就见许亚观迅速往后退了好几大步,眼看就要到门前了,他不由失笑,朝许亚观道:“外面给你的压力大不大?”
“还行,”许亚观自家背景也挺深的,只是一家难独大,许家也不可能方方面面的压力撑得住,也不可能把一家的所有力量都拿到他一个人身上用,“我做我能做的,但我不表态不承诺,我不想再装修一次我的办公室。”
站在门口准备跑路的许总还挺幽默,沈云深被他说笑,耸耸肩道:“那就只能靠你了,谢谢。”
许亚观衣兜里抓着茶盒的手稍微松了一点。
沈云深不显山露水,在外面更不出名,但他手里有很多项只有沈家独有的家传技术,例如制造茶叶,这东西从采摘到与别的药物的浸染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些东西非常稀有,沈云深从来不卖,给朱斯兴的这盒药茶,说是只用来降火清肝助眠的,但许亚观前段时间一尝,因为公司压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的许亚观回去安安稳稳睡了五个小时,那五个小时睡醒过来的感觉,身体和精神就跟他十七八岁那阵一样强壮精力充沛。
可惜老三看这个东西看得紧,沈云深不在,他也不在的话,办公室锁得比监狱还牢。
现在机会正好,许亚观要偷回去,一半给自己,一半给家里老爷子……
不,可能他的一半,还得分一点给他老子,他在外面打架打不赢,还得拉老子一起去打,还是需要给点好处的。
“嗯……”沈云深难得的好说话,许亚观守在门口,只要他脚后跟一转就可以离开,他问道:“要是有一天,有人拿斯兴威胁你,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沈云深耸肩,“搞他全家呗。”
第十四章
沈云深不缺乏跟人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喜欢当个善人,好人,因为这是跟人进行陌生链接最快的方式,大家知道你不是个损人利己的人,是个能进行公平交易的人,你就能跟对方尽快进入交易环节,节省了很多试探成本,但这个“大家”里面,也包括了诸多心眼特别多,不想公平交易,利用别人的善意变现的那些占便宜的人……
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少人精于这种不用付出成本就能获得巨利的变利方式,道德是他们收割有道德的人的武器,对他们自身是没有限制的。
也就是说,做一个好人,就得面对外面好坏参半的世界,如果好人没有自保的能力,没有窥破好坏的眼界,那无疑在恶的人眼里就如待宰羊羔,是可以随意对之嬉弄羞辱外加收割的对象。
沈云深初试探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曾懵懂无知过,但现实给他上的课,无论哪一课的方式,都很让他印象深刻……
别人的生活对人的影响都是细物润无声,悄悄磨刀霍霍向牛羊的,而他的是,他父母把他送到只剩外公一个人的外公家里,打的是安慰老父的旗号,实际上,当天晚上,都没有隔天,他母亲就跟她全家人只剩自己和女儿的老父亲哭诉自己生活的不容易,明着要钱,老父亲不给,她就在那哭哭啼啼,哭自己是没妈的孩子没人管了,沈云深坐在门外听着母亲的不要脸都肝肠寸断,他都不知道他老外公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那天晚上,被自己妈妈卖了个好价钱的沈云深就在想,他不要当一个被人裹挟、明明自己已经心如死灰痛苦不堪活得不像个人了还要被人压榨的可怜虫。
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就算是面对他第一个喜欢的那个男孩,他也是这么处理的。
他受不了有人要胁他,尤其是拿他的痛处要胁,他有应激反应,他会弄死对方全家。
就这么简单。
他说得很随意,但许亚观总觉得他这个随意有点不简单,都停了要跑的脚后跟,顿了顿,思考了一下之后才道:“我知道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了。”
“之前的事,最后一次跟你道个歉。”那个时候他太不了解沈云深,所有的了解都是靠道听途说,另外,那些传说谣言确实都戳中了他的诉求,他很愿意那些都是真的,所以不加辨别真伪就赶紧给说了出来,并且经他再一次坐实了谣言的可信度。
现在外面关于沈云深一些说法的版本,许亚观在里面就是可靠人证,沈云深过往认识的那些朋友同学一旦想踩贬沈云深,试图说明沈云深高攀朱斯兴有多不得人心,就会拿许亚观出来溜一溜。
许亚观也很无奈,他也解释过,但没用,一个群体里大部分人想相信的事情才叫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