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我什?么时候守过规矩?”
这话叫他说得好理所当然,高门子弟中能生出他这样?一个视规矩如放屁的孽障,也算得上前后两百年举世之罕见。
偏偏这孽障生了一副好皮囊,诱拐得罗少知不遑多让,也不想守规矩。
一刻后。
小厮搬来茶案,落在白墙青瓦的桂园亭台间?。
罗少知坐在软蒲上,从白瓷风炉上端拎起小壶,徐声道:“眼下正是金桂时节,府上制了许多花茶,你尝尝?”
色泽明润的桂花茶从壶口中倾倒出,水成?一线,随着蒸腾而上的烟雾,馥郁花香弥漫开,文承蹙了蹙眉。
罗少知注意到他的细微表情,手中动作停下,恍然大悟:“我记得你不喜甜食甜饮?”
文承将浅口釉玉杯端过来,闻了闻,平心?静气?地说:“再不喜欢,不也陪你吃了那么多。”
罗少知心?头一暖,浅笑着将小壶放回去,一面?等文承品尝,一面?看向满园盛开的遮天金桂。
天香桂子落纷纷,景色丝毫不逊于春日她在侯府见到的满庭桃花。
桂花茶太甜,文承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喝不惯,勉强尝了几口就把杯子放下。
毕竟许久未见,文承原是想温柔地关怀几句,抬眸却见罗少知安静仰头赏花,旁若无人。
文承冷不防开口,问:“有?心?事?”
罗少知惊讶地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你的心?思从来都写在脸上。”
罗少知面?色古怪:“那你觉得我的心?事是什?么?”
文承淡淡道:“自然是丘兆指使刺客刺杀静安王妃一事。”
还?真被他说中了。
罗少知啜着花茶细细琢磨,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刑部的事我不该过问,但丘兆身份特殊,你抓他,当真有?十足的证据吗?”
“当然没有?。“
文承续道:“但凡生着眼睛便能看得出来,丘兆是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皇上要护着二殿下而又不愿寒了老臣的心?,这法子不是两全?其美?至于证据……”
他的指尖搭在釉玉杯口的软沿轻轻点了两下,“昔年丘兆伪造粮册陷害罗长史,那所谓的证据,不也是捕风捉影吗?”
罗少知怔住:“你怎么知道?”
“刑部虽闲,但也不全?是半点正事不干,若连这点本?事都没,当初要如何翻李氏的案子,又如何让太子一党瓦解云散?”
文承皱眉:“我虽疯癫,却也没蠢到这种地步,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废物?”
“废物”二字不敢苟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是值得考究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