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绛衣侯也进了?宫。
一是为文府,二是为大理寺。
文承这?个刑部侍郎当?得悠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大理寺却很上心,一揪着?小辫子?便不放。静安王妃在月闻楼遇刺的事早在行宫已经派人禀报过,那几个刺客在大理寺狱“自尽”死无对证,淳帝不欲追查,文承却一个劲装瞎,逼得陛下不得不把?太监内侍都遣走,将话?摆在明面上。
“朕知道你因?吴国公府的事对大理寺多有怨言,但江南水患初定,朝中正?值用人之际,不宜多生事端。等过了?这?段日子?前朝稳定,朕再让御史台追究也不迟。”
文承装疯卖傻:“微臣愚钝,江南水患不是工部该管的事吗,和大理寺怎么沾上了?关系?”
“却庭!”淳帝低喝。
文承波澜不惊道:“刑部从来都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皇上不允,臣自当?谨遵。但这?几年三?法司里独独刑部束手束脚、不得施展,日后到了?御史台与大理寺共分大权的地步,刑部想再为陛下做事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接着?说:“陛下若觉得微臣今日所谏全?是为吴国公府,微臣领了?就是,毕竟绛衣侯府和吴国公府连心连体,吴国公府又是贵妃娘娘的母家,微臣就算以死进谏也断没有让罗小姐和云宁宫白吃哑巴亏的道理。”
让他进趟宫,竟跟死还沾上了?关系,淳帝头疼。
过了?许久,淳帝叹着?气让他起身?,“你先起来吧。”
文承充耳未闻。
淳帝瞧着?他透着?誓不罢休气势的身?姿,无奈道:“朕何尝不知道你是在为朕、为四殿下考虑,只是……”
他脸上露出些老态龙钟的衰败神情,“朱鉴,他也是朕的骨血,朕的儿子?。
“太子?被?废后,朕每夜床寝难安,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苛了?。朕这?一生就只有这?么几个儿子?,太子?一走,四殿下年岁又太小,能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二皇子?。江南水患的事他办得很不错,是个成器的,朕实在于心不忍……”
文承缓缓道:“皇上说的是,不过论起皇子?,静安王也是皇上的亲骨血,且常居京中,皇上何不多和王爷亲近亲近?”
淳帝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口?吻淡了?许多,“静安王自小性情孤僻,生母去得早,在京中无所依傍,倘若朕对他太过上心,恐怕会引起前朝诸多不满,反倒是害了?他。”
文承心中冷笑。
若论母势依傍,二皇子?的清妃母家连个名字都没用,云宁宫的母家吴国公府还是死后追封的,和静安王府又差得了?多少?
这?话?说出来大概也就这?位九五至尊的陛下自己会信。
文承也不着?急,静安王府暗中和御史台、西北都有来往,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大概也不愿再忍了?,皇位只有一个,朱悯和朱鉴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文承巴不得这?坛水被?搅得再浑一些,水越浑,按捺不住的人和乱子?就越多,他才更好拿捏文府。
“皇上顾虑良多,是微臣失察,”他敛目道。
淳帝对他恰到好处的懂事很满意?,不过同时还有些疑惑,“朕看你的脸色和脾气都比从前和缓许多,可是最近得了?什么好事?”
文承垂着?眼睫,慢吞吞地说:“无他,只因?臣最近想开?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