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枝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他傻。
她垂下眼,低声说:“岑?,别说这种话。如果你死了……”
她倾身靠在他胸膛处,轻轻地说,“我会觉得很孤独。”
她的家人其实不是她的家人,那都是原主的家人。
在这个世界,只有岑?一个人知道她是谁,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是因为她是她自己而爱她。
如果岑?死了,叫她怎么办呢?
她就该跟岑?从前一样被踽踽独行的寂寥感包裹了。
“就当是为了我,好好活着。行吗?”
宋瑶枝的语气难得变得这么柔软,带着若有似无的哀求。
岑?顾不上自己身上有伤,他伸手抱她,想要将她用力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想死。
有宋瑶枝在身边,他怎么会甘心离开这个世界。
他想活。
……
岑?睡下后,宋瑶枝这才被竹影跟松露扶着去沐浴洗漱。
洗漱干净后,宋瑶枝问两人:“高大人现在在哪?”
竹影道:“回娘娘,福公公让人将高大人送到了慎刑司,福公公说高大人一开始就是从慎刑司出来的,所以送回去也算是……荣归故里。”
宋瑶枝眼眶有些红。
“吩咐福林,将高大人好好安葬,以骠骑将军之礼安葬。”宋瑶枝道。
岑?给了她无上的权利,她下的命令,旁人不敢不听从。
竹影立刻出声应是。
京城这场秋雨连续下了七八日才有了点要停歇的意思。
气温也在这场秋雨后降了下来,坤宁宫中早早地烧上了炭火。
岑?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前些日子他还有半天的清醒时间,还会缠着宋瑶枝多说一会儿话。
这几日岑?苏醒的日子越来越少,醒了之后他跟宋瑶枝说的话也少了,因为他的眼睛彻底看不见,味觉嗅觉逐渐丧失,就连听觉也慢慢的退步。
偏偏痛觉还未丧失,生死蛊发作时,五脏六腑疼得像是被人用带倒刺的刀在里面乱搅一通,每次发作,他都忍着不敢吭声,忍出了满身的冷汗。
他不想让宋瑶枝担心,所以就减少了自己说话的频率。
在他逐渐丧失五感的过程中,他时常会想到宋瑶枝为他丧失五感的那些日子。
那样痛苦的日子,她也因为他的“要挟”而被迫扛了下来。
难怪后来她总是那样抗拒他,排斥他。
他曾经给她带来过这样的痛苦,叫她如何能轻易相信他。
第九日清晨,天边吐出鱼肚白,一缕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云层撒在潮湿阴冷的地面,终于让人感觉到了一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