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如此荒唐,不满的人自然有很多。
时家百年清流,如果真被处置了,也不免让其他世家生出兔死狐悲的惶恐。
可不处置,皇帝心中始终不痛快。
挣扎了数日,最后一道圣旨终于落到了江南。
来颁旨的依然是赵公公。
看着时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面前,赵公公也难得露出一丝怜悯,细着嗓子道:“时先生,好歹没有祸及儿女,你们夫妻也该谢恩了。”
皇帝最后决定将时荔的亲爹亲娘流放漠北,但宽恕了其他人。
亲爹上前接过犹如千斤重的圣旨,冠玉般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太多神色,只是紧紧抓住圣旨的手指泛着白。
流放之事是不可更改的定局,但没有殃及到三个孩子,亲爹亲娘竟然觉得也松了一口气。
抓紧着最后一点儿时间,给时荔兄妹三日安排去处。
本家旁系都不愿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到最后还是亲娘母家来了一位舅母,愿意将三兄妹领回家照顾。
亲娘称这位舅母为嫂子,将妆匣中数千两银票双手奉上,眼含清泪。
“他们还小,我这辈子许是不能再见了,以后就请嫂嫂可怜一二。”
舅母半是推辞半是成全地接过银票,开口应承:“你且放心,我一定视他们如己出。”
一直到亲爹亲娘被官军押解上路,时荔都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没凭自己的心意做过任何一件事情,就被这个时代裹挟着经历了亲人的离别。
“爹、娘……”她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开口,后知后觉地泛起泪意。
没等眼泪奔流出来,就被时榆和时瑄紧紧护在身后。
“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出人头地!”时榆的话掷地有声,目光炯炯地盯着亲爹亲娘离开的方向。
兄妹三人,就在这场忽如其来的变故中,被迫成为了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赶来接他们的舅母是唯一伸出援手的人,叹着气将他们连同时家留下的一点儿细软回到自己家中。
时荔亲娘出嫁前,也是家中娇贵长大的女儿。可是随着双亲离世,如今掌家的人与她只是不甚熟悉的堂兄,愿意抚养她的孩子已经算是纯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