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敬辰整个人都窝在了骆秒怀里,闻言清楚自己状态实在不好,但又还是不死心。
没料骆秒趁着他闭眼的时候二话没说,直接一针镇定剂肌注打进去,骆敬辰都没来得及拒绝,不到半分钟就体力不支地昏睡过去。
沈潜和柏非瑾被随后赶到的队员抬到了安全地域,在尹府后门还找到了趁乱逃出的胡云和助手,也被一起带了出来。
沈潜根本趴不住,刚被人放下就挪动着硬是爬到柏非瑾身边,两眼通红而手足无措地看着柏非瑾遍体鳞伤的身子。
他们俩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疯,自己都只剩半口气了,还能抢着挡在爱人身上。
只要我还活着,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受伤。
沈潜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别人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了柏非瑾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柏非瑾无力地回握了一下。
胡云顾不上自己还软着的双腿,直接跪地就给他们做检查,万幸的是,这样情况下两人居然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沈潜后背肩胛骨都是青紫的,有些地方擦伤成深红色淤血,看起来煞是骇人;而柏非瑾更是凄惨,掀开衣物后整个背上全是划痕血口,最长的划伤几乎有十公分长,皮肉横翻,还能看到其中嵌入的玻璃碎片。
经过按压胡云初步排除了内出血的可能,沈潜的伤一时半会没太好处理办法,倒是柏非瑾的怕有碎片划入太深,移动会导致碎片在体内造成二次伤害,胡云选择就地开始给他清创。
之前考虑到柏非瑾的身体状况,行动时带了医药箱,助手从中拿出麻丶醉丶剂吸入注射器,却被柏非瑾看到后摇头拒绝了。
胡云有些着急:“小少爷,你别硬撑着了!”
柏非瑾只是摇头,不肯用药。
沈潜知他是放心不下,虽然心疼但还是道:“胡医生,不麻醉了……中队长,‘青巢’那边怎么样?”
胡云闻言只能叹气,手上一整瓶生理盐水慢慢从脊柱向外倒冲洗伤口沙砾,尖锐的刺痛疼得柏非瑾脸色一白,后背下意识绷紧凹出明显弧度,压抑地倒抽了口冷气。
沈潜帮不上忙,只能安抚地揉揉柏非瑾后颈,记忆中柔软的肌肤现在却是伤痕点点,让他手指都有些打颤。
“‘青巢’战斗已经结束了,正在解救里面被困的儿童。”中队长见柏非瑾几乎是一声不吭,再加上之前一连串的果断行为,敬他是条汉子,于是主动出声安慰道,“放心,整个静砚山都被围了,不管是尹忠还是谁,没人能跑出去。”
柏非瑾其实还听不太清,只是从唇语读出中队长的大致意思,勉力勾唇笑了笑。
胡云翻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双氧水,给创面大面积消毒后开始用镊子挑残存的碎片。
沈潜耳机早在第一次爆炸就报废了,中队长突然按住耳机应了一声,然后拿出个备用耳麦递给柏非瑾:“柏先生,中控有人要跟你联系。”
柏非瑾微微苦笑,手指点点自己的耳朵,极轻地摇下头。
助手见此,默默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柏非瑾有些诧异地看眼助手,很确定自己从未联系过他,但自现状来看,胡云大概率是他救下的。
接过手机,柏非瑾直接打给了骆敬辰,响了几声后对面接通,柏非瑾哑声开口道:“敬辰,我现在听不太清,文字交流。”
等了半分钟,对面发消息:
“先生,我是骆秒。我从刚刚拦截的引爆信号分析出,尹忠在向西南方向逃窜,移动速度并不快,应该是步行,但是不排除离开地道后会换用交通工具。静砚山西、南方向共有一条公路两条土路可以出山,都已经安排了警力把守,但西南方向树林密集、地势复杂而且多溶洞,搜山难度会很大。”
柏非瑾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不是去分析尹忠去向,而是径直回信问道:“敬辰呢?”
骆秒神色微暖,其实他心底对柏非瑾感情一直很复杂。他自然感激柏非瑾将他带出“狼群”,但人心总是贪婪的,有了自由就总肖想更多……这些年骆敬辰死心塌地地跟着柏非瑾,一根筋地非要陪着柏非瑾往绝路上走,若说他心里没芥蒂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这种人明明应该最是现实,当初说好的三年,只怪骆敬辰是个傻子,赔了三年又三年,再苦再累,明明心里怕得不行,却还硬着头皮不肯走,连命都想搭进去。
图什么呢?柏非瑾到底将他们这些人看做什么角色呢?
可他现在好像懂了,柏非瑾从没强留过任何人,甚至如果可以,他大概会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那是骨子里的温柔与担当,从来都是沉默地,却妄图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磨难。
骆敬辰从来都不傻,他只是,见过这样的柏非瑾之后走不开了。
骆秒:“敬辰哥受了点伤,刚用过药之后睡了。先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哥的。”
柏非瑾见了依旧放不下心,他清楚骆敬辰的性子,若非真的伤重到难以继续,他怎么可能现在休息?
沈潜在旁边瞧见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捏捏柏非瑾的掌心,松手接过手机打了行字:“枪击贯穿伤,不在要害,只是这两天熬狠了。”
柏非瑾略微放下心,只能先让自己尽量不去想,沉吟片刻后给骆秒发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