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是瞬间,王灼便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就如同泥潭,她越是想挣扎而出,那泥潭里的泥就越把她拉得深、拉得紧。
王灼一瞬间便重新想到了自己被抓了之后去往长安的路上所遭受的折磨,也想到了到长安的第一晚是如何在冰冷的地窖里度过的。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地窖里的冷气一瞬间侵袭全身,就仿佛她真的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一时。
底下的王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其他所有人也都似乎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皆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阿鸾姑姑来了?”郁离是在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底下的人不对。
“你才发现?阿离,你又懒惰了,连这点伎俩都看不穿。”
声音从郁离的背后传来,郁离立刻扭头,正好和立于月光之下的阿鸾对上了眼。
郁离立刻嘟起了嘴,“阿鸾姑姑说的什么话,我才不是人多久,哪里就能日日勤修,况且这是凡间,我能修点什么?何况你这一看就使的不是我们鸾鸟一族的术法,你是不是私下和苏兮学了她们涂山的幻术?”
“不是幻术,但和那应该差不多。”阿鸾双眼望天,想了想给出这么一句回答。
郁离立刻白眼一翻,那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或者这压根就不是学来的,而是苏兮给了她什么东西,这才使得这些人都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然后呢?然后怎么做?”
被阿鸾姑姑一眼警告,郁离才不得不低头做个小乖乖,问她接下来如何打算,这些人陷入回忆是可以拖延时间,可也不能阻止王灼取走魔气呀。
“等啊,她同你作对这么久,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的过往?”
阿鸾抬手拿出一面镜子,那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郁离完全不认识的女郎,她正于酒宴上起舞,身姿婀娜,眼神勾人,应是平康坊那些女妓惯用的姿态。
“这是她?”
郁离还没说话,孟极先惊讶出声。
阿鸾姑姑方才既然说是看王灼的过往,那这镜子里的人八成便是从前的王灼,只是没想到王灼从前竟是这个模样。
“这是最初的她,那时她还叫殓娘。”
阿鸾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名字,殓娘自幼便被卖给了人为奴,说她不幸吧,那时许多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如此,说她幸吧,又真的没有多幸运,连逃走都被从前的主人家恰好碰到。
“殓娘?入殓的殓?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家的孩子起这样一个名字?”
郁离蹙眉,光是这个名字她便知道从前的王灼在家里怕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甚至可能如同凡人对棺材一般觉得让人觉得不吉利,甚至是抗拒。
“因为她出生之时正是她阿娘入殓之时,她阿爷嫌弃她,在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将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