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模仿能力总是强的。
“te,手,手。”
手鞠猛地抬眸,眼眶一瞬间涌出温热:“啊,小小姐是在叫我吗?好厉害呀,真是聪慧啊。还不到一岁呢,能走路,还会叫人了,是哦,te、a、ri,是我的名字哦,”她抱紧了那贴心的孩子,“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没有术式呢,小小姐一定要平安长大啊。”
“手……”
真是犯规啊,第一个开口叫的人居然是她这样的人。
“呐,呐呐。”
——不要哭了,手鞠。她会好好长大的。
——术式,手鞠想要她有,她也会有的。
——————
1994年,7月。
“手鞠,外面好像很热闹。”
禅院芜霜用来遮盖自己诡异的左眼的绷带被取下,她的额头上放着折叠整齐的湿毛巾。
芜霜还有一个月满三岁,但是相较于别的孩子已经是格外成熟,连带着她的语句也比一般孩子说的流畅和充满逻辑性。
她又发烧了。
手鞠跪在她的被褥旁,将她额头上已经温热的毛巾拿开,放入一旁的木桶中再次吸入凉水,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今日是各家小辈之间的试炼会,听说直哉少爷似乎是觉醒了术式。各方正在道喜,所以才这般喧闹吧。”
芜霜听到这个名字,正发着烧的脑袋一阵刺痛,让她不由的蹙紧眉头。即便如此,记忆如洪流般涌出,啊,她记得这个名字。她出生时,一个虚弱的声音,是妈妈,妈妈她念叨过的这个名字。
“直哉,是芜霜的哥哥吗?”
手鞠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虽然禅院芜霜因为身体孱弱几乎不出房门,也没有见过外人,但总会有风声吹过,叫她的小小姐听到这些事情。
于是她点点头,将重新折叠好的毛巾放到芜霜的头上:“是的,直哉少爷与您一样,是家主大人的孩子,比您大一岁,是亲兄妹哦。”
芜霜听到她这么说,微微点了点脑袋,她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他呢?哥哥不喜欢芜霜吗?”
手鞠手上动作一顿,然后又故作无事的继续说:“怎么会呢,我们小小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直哉少爷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你们在议论我什么?”
哗啦。
毛巾掉进水盆,溅起一片水花。
手鞠匍匐在地上没有敢抬头看:“直、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扬着他高傲的头颅站在逆光处,身旁跟着两个含胸弓腰的侍从。站在他身边像是一道拱门,小小的身影走进,露出了他精致的小脸。
他有一张与芜霜相似的容貌,只是比起芜霜圆润的猫眼,他的眼睛稍稍狭长上挑,像是狐狸的眼睛。看起来身上比起病弱的芜霜也更加丰盈,有肉感,芜霜的脸甚至有些瘪瘪的。
他整个人也是一身自骄自傲的模样,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样。
他瞥了一眼连头都不敢抬的手鞠,心道,哼,无趣的女人。
他转而对禅院芜霜道——
“你就是我妹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正闭着眼休息的芜霜,眼神扫来扫去,随后嗤笑一声,扬起自己的脑袋说,“我可是已经觉醒了与父亲一样的术式,你弱成这个样子,也只能躲在这里当个病秧子了。未来连被送去嫁人都不够格,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能让父亲藏……”
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可见禅院家的家风实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