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也被她的胡搅蛮缠闹得头疼了起来,他已经判了,也验过女子身上的伤痕,难道让他收回成命不成。
他知道这样的妇人最难处置,因为她们只会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听别人的劝解。
对于官府的判决,合她们心意的,她们就说办得好,不合她们心意的,她们就说官府糊涂,收受贿赂,尸位素餐。
“行了,我已经看明白了,既然你们家不满这位娘子,那我就判你们义绝。”府尹不容拒绝地说道。
刚才还嚣张跋扈,愤愤不平的杨母,一听这话却是慌了。
她是知道义绝的,那通常都是两家决裂之后才会被官府强行分割。
要是真的被判义绝,那他们以后可就惨了。
对于家族的名声非常不好,不仅会受到唾骂和非议,在十里八乡可能都找不到新妇了。
那可不行,就算是休了现在的这个,他们六郎也得找一个新妇,怎么可能任由他孤身一人呢?
“啊?民妇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家庭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不至于到义绝的地步,六娘,你说是不是?”杨母会变脸的绝活,对于府尹唯唯诺诺,一脸恭维,对儿媳妇就是语带威胁,毫不客气。
女子确实被她的恐吓给吓到了,她甚至想往后退两步,却对上了许乘月鼓励的眼神。
这让她心中升起了勇气,于是上前一步道,“不是一点小矛盾,我被你家六郎殴打的时候发出惨叫,你们夫妻从来没有看过一眼问过一声,将我视之如你们家的畜生,不,便是畜生都不如,对家里的骡子,你们尚且爱惜几分,不会殴打它。我是不会再回你们家了。”
见一向对她顺从,被打得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儿媳竟然敢用这般语气反驳她,杨母当场怒了起来,指着鼻子要骂她,却骤然想起了现在不是在家中,而是在公堂之上。
于是她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容,“夫妻之间嘛,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打是亲,骂是爱,六郎打你也是因为在意你,怕你背着他找人。”
许乘月听不下去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家就是这样在意人的,将这位娘子身上打得没有一块好肉?既然打人就是在意人的话,那你家六郎为什么不天天把你打一顿?是因为他不在意你这个母亲吗?”许乘月毫不客气地喷道,迎来女子仰慕的眼神。
杨母被她气得不轻,“你是谁?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一个外人何事,用得着你说话?”
“可见我一个外人都对你们家看不下去了,你作为家长还装聋作哑,粉饰太平。再继续下去,你们是要将这位娘子打死才心甘吗?”
杨母烦不胜烦,口不择言地说,“打死就打死了,大不了再娶一个,我家六郎一表人才,才不缺女人。”
她这话让在场的众人纷纷惊到,连府尹都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拍惊堂木,“这可是公堂之上,你想清楚再说话,打死人是犯法的,要赔命。”
他说着觉得自己刚才判义绝的决定果然没错,在他的治下怎么能出现人命呢?尤其是丈夫殴打妻子致死这种不光彩的事。
“好了,莫要再争吵,此事就此了结,本官判你们夫妻二人义绝,杨六郎归还——”府尹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娘子姓什么,他询问地看向她。
“民妇姓冯,在娘家行二。”
“杨六郎归还冯二娘所有的嫁妆,并给她一笔足够三年花用的赡养费,二人日后嫁娶,各不相干。”
说着府尹就要写下判决书,他的判决都是依照着朝廷的律法来的。
“府尹,您手下留情,这种小事不劳动您了,我们私下里商量着和离就行。冯二娘,你看这样行不,咱们私下解决,我给你五年的花用,看在我们曾经还是一个家庭的份上,你就帮帮阿婆吧,好不好?”杨母见状急了,哀求着说。
大唐也是个人情社会,大家讲究凡事不要做得太绝。冯二娘于是也有些犹豫,她是个没有太多见识的内宅妇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看向在场唯一一个一直站在她这边的许乘月。
许乘月看出她的犹豫,向她摇了摇头。
就是现在趁着在官衙还好办,若是走出衙门,那杨家不定又换了副嘴脸,到时候再来求府尹做主他肯定会厌烦,那时就晚了。依杨家人这性子,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况且从刚才到现在,府尹都是在帮她,如今她骤然反悔了先前的决定,那不是在打府尹的脸吗?这种事可做不得。
至于绝不绝的,难道和离之后,还会与他们有往来不成?最好永远都不相见才好。
于是府尹的判决书顺利地写了下来,后续要是杨六郎没有服从判决书上的决定,会徒刑一年。
杨母的脸色铁青,她也知道事情闹到现在非常不光彩。
许乘月讥嘲地看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内宅夫人因为没有消息来源,生活环境非常狭窄,所以她们一般非常能忍,不是遇到太过分的事情,都不会选择和离,于是也纵容了婆家的任意妄为。
可想而知能让冯二娘鼓得起勇气在公堂之上状告丈夫,那她得在娘家过得有多惨呐。
处理完这事之后,府尹宣布退堂,几人才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