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且不说将要招致的反对可能是空前的,单说与万事万物的运行规律也相违背了。”
元翰益笑骂一声:“巧言令色,既如此,你为何又说要继续保留除爵除禄宗室的身份地位特权?”
裴逾明答:“还是跟学生前面所说的平稳过渡有关系,闲散宗室被奉养了百余年,不事生产,享受身份地位带来的荣耀特权已经根深蒂固。”
“现在已然削掉了经济来源,如果原有的身份特权一并被取消,那将会是经济跟心理双重打击,如此,如一旦被削禄,那可能的反弹将会更大。”
“保留闲散身份特权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一般的闲散宗室也不会去作奸犯科,对社会稳定不会造成损失,对经济也无影响。当然,此举也是有年限限制,不是一直如此的。”
元翰益越听越心惊,也越听越欣慰,此子才思真是了得。此子说不得是自己此行的最大收获。
因着欣赏,元翰益的问题也越发的犀利:“你说的这些仿佛闲散宗室从此不跟朝廷争利一般。但你又在文中说,给予闲散宗室自谋生路的权限过后,在赋税经济劳役上又要蠲免让利等。”
“既要跟百姓相同的士农工商的权力,又要区别与百姓的赋税制度。逾明,你太贪心了。”
裴逾明淡定答道:“不贪心。大人且想,凡事开头难,闲散宗室被奉养百余年,一朝自力更生,总要给他们缓冲时间,抑或是成长时间。”
“一开始自是不好跟其他人一样,不然,钱都没赚到先要交税,届时恐怕自谋生计的念头将会大打折扣,难题说不定又抛了回来。而且还是跟先前的保留身份特权一样,有年限限制,不是永远如此。”
元翰益暗自喝彩,这招好,给了宗室甜头,让他们慢慢习惯谋生。有了心理准备,日后再行废除招致的反对将会大大降低。
元翰益越问越满意,后面真是拿出了问策的架势问裴逾明。
两人一问一答,须臾间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核心问题问答过后,元翰益命管家送上新茶来。
趁着喝茶的间隙,元翰益又将裴逾明的文章看了一遍,此文甚是详尽,连削禄不要一刀切,要循序渐进按照亲疏远近来削都有提议;甚而还有为鼓励闲散宗室自食其力,益适当奖励,让人受到千金买马骨的激励等等不一而足。
如此策论,即便是作为奏折都是可以的。元翰益心里渐渐有了成算。
元翰益沉吟过后,神情轻松的问道:“此策可有拿给镇国将军知晓?”
裴逾明摇头:“有稍稍提过一二,但文章未有给将军看过。”
元翰益问:“为何?为何拿给我,而不是给镇国将军?”
裴逾明答:“立场不同,给人呈现的观感不同。我们宗室本为被削禄一方,如由我们呈上,难免让人先入为主的有被叫苦威胁之观感,如此说不定结果跟文章所想要的可能会背道而驰。”
“而大人乃是决策一方,由大人知晓呈上,那就是问策,是为国出谋划策的方式方法,可以讨论可以修正可以光明正大的或用或不用”
心思真是缜密。元翰益真心有点叹服了,这个裴逾明真是不愧身负太祖血脉,真乃有太祖之风也。
这话不便直接夸奖,但人既然求上门来,又送了一份不小的礼,该是要表现自己作为长辈的亲和的。
元翰益一改先前的问策对答的气势逼人,神情十分和蔼亲近道:“方才听你说,此文是有感而发所做。可能跟我说说,是因着什么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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