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裴逾盛的一惊一乍,裴逾明很淡定:“遇到谁了?我爷爷?还是哪个宗亲?”
裴逾盛更惊诧了:“你咋这么厉害!一下就猜到了,我遇到了你爷爷了。话说,你咋猜到的?”
裴逾明心下轻哂,这还不好猜。他们这些闲散宗室子弟在永寿能认识什么人?大多都是相熟的姻亲故旧或是什么需借名头的商户啥的,顶多再多两个永寿城的官儿。
“不过,能让你这么惊讶的,应该不止是遇到我爷爷那么简单。你还看到谁了?”裴逾明懒得再猜,直接问了。
裴逾盛拿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娘耶,渴死我了。你猜的很准,光看到你爷爷我肯定没那么惊讶的。我还看到了隆升当铺的大掌柜钱冠了。”
说到这里,裴逾盛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道:“这个钱冠你可别以为他就是个当铺掌柜,他呀,实际上还经常干一些保媒拉纤的活儿。”
“啧,他这保媒拉纤脏的很,可不是什么正经人,背后的势力也复杂的很。所以我看”
“你说我祖父跟这种人在一起?这钱冠是什么背景什么人?盛哥,你仔细说说。”裴逾明心沉如敲破鼓。
联想到今日祖父母种种,一个想法已然呼之欲出。
裴逾盛开始跟他科普起来:“这钱冠不是永寿人,听说是江南一盐商的脱籍家奴出身,现在帮着主家管永寿这边的生意”
“这人我之所以知道,还是之前我们有个族妹出嫁不到三个月就死了,娘家人过去问责,我爹娘当时也去了后来才知道,哪里是什么正经娶亲?”
“就是行商在外面瞒着家里妻小娶他们所谓的平妻,实际就是妾。”
“想想那些爆发起家的,哪里懂什么规矩礼仪廉耻的?我们那个族姐不堪受辱,然后就自尽了。”
裴逾明声音发飘:“他们怎么敢?我们是宗室,这事一旦捅出去,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裴逾明刚说完,却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话自己都哄不过去,敢这么做的人,那必定势力不俗,他们这些挂名穷宗室跟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比算什么?
不过就是花些钱的事。毕竟,能将女儿卖给别人的父母亲族,骨子里又哪有什么亲情人味儿?给钱就能摆平。
果然,裴逾盛的回答丝毫不出意外:“呵,他们怎么不敢?他们料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想想,接亲是需要三媒六证的,作为女家父母难道能不知道对方底细的?”
“没有三书六礼都能将女儿嫁给别人家的是什么人?明明知道不对却还是为了钱将女儿嫁了的又是什么人?”
“那次,我那族叔带人过去又拿了一大笔银子回来,这事儿就算了了。”
“我还听说,我这族姐还不算是最惨的。还有竟然被嫁给娼优贱籍之家的,也是死了。结果还是大差不差,要了一笔钱也就过去了。连族老们都没有惊动的。”
裴逾盛声音发涩,不胜唏嘘:“还好我家没姑娘,要不然,可不得担心死。”
可我家有姑娘,我还有两个姐姐!裴逾明浑身发冷。
他毫不怀疑,为了银子,祖父母估计连自己都能卖,更别说是孙女儿了。
裴逾明笃定今日他们必定是已经看过姐姐,而且还很满意。
裴逾明满嘴发酸,舌头僵硬的吐字都有点发颤:“盛哥,你可知他们当年将女儿卖了多少钱?”
裴逾盛冷笑咋舌:“不少呢。听说都没有下于五千两的,那个嫁给贱籍的听说都两万两了。”
裴逾明久久不能出声。
良久才哑声对裴逾盛说道:“今日多谢盛哥告知。不胜感激,真的不胜感激。”
裴逾盛这时酒完全醒了,见裴逾明这等情状,心下不忍,赶紧宽慰:“逾明,你也别太担心。这事儿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也许他们就是碰巧坐在一起了呢。你不用担心。”
裴逾明现在却是打起了精神:“是不是碰巧,一查便知。凡做过,必留痕迹。盛哥,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裴立乾做事并不隐秘,甚至算的上大张旗鼓的到处托人要将孙女儿嫁给富贵人家。
于是,裴逾明二人出去茶楼酒肆转了一圈,不过半天功夫就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