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是人前恩爱的夫妻,夜间是互相投毒的敌人。这再正常不过了。”
“也不全是这样。”反驳的语句显得苍白。
郑茵嗤笑中全是不屑,“谁家不是这样?”
姜佩兮想以自己做例,可却又觉得没有必要。最终她关照郑茵,“离火远些,不要凑太近。看完热闹,我们就回去。”
跟侍女走到裴岫所处的屋子里。他待的地方惯来安全,也很冷寂。
屋内全铺着绒毯,里头萦绕着很重的降真香。
裴岫高坐主位,手里捧着一卷道经。门帘被掀开,斜阳的霞光晃进屋内,晃到他的脸上。
他被这道光唤入人间,清俊白皙的脸染上凡尘烟火的气息。
霞光刺目,他在这片黑暗里避世太久。
这道光照得他很不舒服。依照往常的性子,他定要狠狠责罚这不长眼的奴仆。
可此刻他一点也不生气。
裴岫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肯见他了。
“你原谅我了,是吗?”
姜佩兮被这句话问得顿住脚,“表哥这话从何说起?”
她静静站在红艳的晚霞里看他。
霞光与火光在裴岫眼里反复交叠重现,现实与梦境混在一起,难以区分。
“火里烫吗?”
这声呢喃在他们的寂静里,姜佩兮怀疑自己听岔了,“表哥说什么?”
见自家主君不在状态的易谋开口道,“主君,表姑娘到了。您先前不是买了点心,说要给表姑娘吗?”
裴岫这才缓过神来,他垂眸不再看来人,“阿璃坐吧,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点心。等火烧完后,我们再一起走。”
姜佩兮觉得裴岫有些怪,但那到底和她无关,沉默着在下首落座。
侍女捧出茶水点心,还有打发时间的书。
“你从前很爱看这本,很宝贝它。不论我们吵得多凶,也没舍得用它来砸我。”
上首传来的语调幽幽,带着怀念与晃然。
姜佩兮却满心疑惑。
她什么时候砸过裴岫?再怎么吵,她也不至于去砸他啊。
接过书,姜佩兮看清封皮,是陶诗集。
她以前有这么喜欢陶诗吗?她真是一点不记得。
他们不是有话题可聊的人。
不是她呛他,就是他堵她。
姜佩兮甚至私心里觉得与裴岫互不干涉,是他们最好的相处状态。
他们间的寂静,只有频繁进来汇报的仆婢能冲散些。
姜佩兮在旁边听。火越来越大,有收不住的架势。在一次慌张禀告后,她转头让跟着自己的侍从出去找郑茵。
又等了几茬,姜佩兮看到身上穿着姜氏服制的嬷嬷冲进屋子,她身上已被汗浸透。
嬷嬷神色凄惶,对着姜佩兮直直跪下,“姑娘救命,杭哥儿困在走水的屋子里,没人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