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也没心思听自家父亲的讲了,起身就回了屋。
想了想,她叫过菊儿:“去安排一下,看看柳少夫人能不能来安平县一趟,我有些话想同她讲。”
且不说这里她突然生出心思想要见见田锦玉。
那边柳府里田锦玉也是气得牙咬咬,檄文来的时候,她正在屋里跟小丫头相看孩子衣料子。
嘉奖落落的檄文还没念完,她这头已经脸色煞白趴在床边呕吐不止了。
这下把柳如青吓坏了,抱着她一迭声地唤:“这是怎么了玉儿?不是都过了日子了吗?怎么还吐得这样厉害?”
又吼旁边吓傻的丫头们:“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屋子里顿时一团乱。
这里乱作一团,因此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后有个黑影一闪,再看那脚下,竟是被撕得粉碎的一小团布帛。也不知是谁,竟下了那样大的死力,生生把个手绢儿撕成了粉末儿。
待大夫走后,田锦玉挥退了众人,略有些疲惫地靠在床柱上。只觉得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那丫头怎么就这么运气好呢?不行,我不甘心!”
说着,她从床上一挺身就起来了,没提防帘子后面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吓得她心里又是一阵狂跳。
待看清是谁之后,她顿时拉下了脸来,恶形恶状地吼:“谁让你跑进来的?被人看到怎么办?!”
来人也不说话,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嗬嗬”声,突然抬头,一双斜得不成样子的眼睛里射出凶光来:“不!不甘!”
看着他喘着粗气,用一种恶狠狠地语气,费力地说出这三个字来。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恨她的,田锦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来。
但转眼,这丝不安就被她强行压下了——哼!要不是她,自己又何至于现在整天提心吊胆会被人发现以前的事儿!原本上回密谋卖她为妾的时候,就想找个机会把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的,可是没想到那人精明得跟啥似的,以前还会吃自己送的东西,现在竟是连自己的身边儿都不来了。
今天只怕也是因为听了这檄文,心里着实不甘,这才跑来找自己拿主意的吧?
田锦玉一双葱管也似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然而脸上却是带了一丝儿楚楚可怜的笑:“不甘又能怎样?我也不甘,当初若不是她,我又何至于要匆匆嫁进柳家掩盖身子……”
说着,她就低下头,抽抽答答地抹起泪来。
对面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可怕的疤痕,把整张脸劈成了两半,一半还算正常,另一半却有猩红的疤痕纵横密布,随着表情,如同蚯蚓般在脸上蠕动,配上他阴狠的眼神,凭空添了几分狰狞来。
他嘴里发出几声“嗬嗬”声,看着床上低着头的女子,眼底露出几分讥诮来。
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自是早就看出来了,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种的份上,他早就痛痛快快地把她掳了。是卖是杀,自有定论。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疤痕蠕动得越发的厉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表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死死地盯着她高耸的肚子,安慰自己,快了快了,若是以前自己一个人,他是可以快意恩仇,但是现在嘛,他总得为那个小的打算打算不是。
低着头并没有看这边的田锦玉突然觉得周身一冷,不知为什么,她最近觉得那个人的性子越发的阴狠了。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他除掉才成!
只不过——她的眼底露出算计的光,唇角也扯出一个冷冷的弧度,有些事儿,还得要靠他来才行。
想到这里,她哀哀戚戚地抬起头,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不适抱住了那人的一只胳膊,将头缓缓靠了过去:“张哥……”
这一声叫得哀戚婉转,颤颤巍巍,相信就算是个铁人也会化了。
果然,那个被称为张哥的人也不例外。
他的神情蓦地柔和了下来,伸手抚了抚田锦玉那一头如缎子般的秀发:“嗬?”
“看着她那样风光,我这心里,实在是不甘心!要不是她,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过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