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类似奴婢与佃户一样存在的隐户,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半被迫的。他们一方面并不愿意在摆脱了朝廷的盘剥后,又受地主的盘剥。但另一方面,他们其实也没有更好的活路,再加上地主挟从,也就这样了。
因为南方缺乏人口的关系,南方的地主们更有动力隐匿人口。不然的话,拥有的土地再多也没用,地主们总不能自己下地耕种罢,也耕种不了那么多土地
实行官垦,许盈愿意将条件定的优厚一些,并做出一些相关承诺。譬如垦殖几年之后,土地可以分配给参与垦殖的百姓,又比如许诺官方的赋税维持在什么水平——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需要□□,且千头万绪,各种事情都等着推动,许盈还想改革税制呢!废掉口赋,直接‘摊丁入亩’算了!
只要给官垦足够的政策,又做好相关工作,隐户们但凡能了解到此事,都会尝试着报名官垦。一开始人或许不那么多,但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甚至于,佃户也会被吸引来。
而那些持观望态度,不太相信许盈的承诺,又或者就是对朝廷极度不信任的,他们不来官垦也不要紧。至少,有优惠的官垦在,地主怕佃户、隐户们都跑掉,总要施加一些恩惠,提高他们的待遇的。
这也算是变相改变百姓的生活了,也是一桩好事!
自古以来,动到田地、人口的事都是大事,是要改变利益分配规则的!所以相关政策,哪怕是明摆着对更多人有益,执行起来也不难的,也要迈过重重难关才能做起来——无疾而终,最终也没有做起来的更多!
所以许盈才惊讶,朝廷那边非常干脆地准了这件事。
听许盈说了自己的意外,罗真却是满不在乎地往身后椅背上一靠如今有坐椅子的(虽然这个时候的椅子与后世那种舒服的椅子还不太一样),也有跽坐的。一般认为跽坐更符合礼节,正式场合都跽坐。而坐椅子则是‘胡风’的表现,于礼不合,不太正式的场合这样也就算了,还不能当着讲究人如此。
但许盈却是大力推动高足家具的,他也没有特意去推,只是自家都用椅子,而有了椅子之后,其他家具自然相应抬高,成为整套的高足家具。另外,他统领的大将军官寺,也是如此,带椅背的椅子堂而皇之地用在了办公区。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因为许盈这一爱好,很多与他相干的人也迅速跟进,一时之间高足家具在京口、建邺竟成为了流行风尚。虽然有人因此批评许盈,但这样的事终究不涉及真正的利益,再者许盈也没有公开推动此事,反对者还不成气候。
而用过许盈弄出的成熟的椅子的人,基本上就回不去了舒适程度完全不同啊!过去跽坐久了完全就是受罪,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在跽坐的背景下是说不通的!现在坐椅子,才真正算是‘休息’。
特别是需要在官寺办公的书吏,他们可是要做实事的。坐在那里处理各种文书,一坐坐半日是常有的。要是跽坐,半日下来浑身酸痛、头晕眼花,太折磨了,坐椅子对他们也算是刚需了。
“你当台阁中那些人好心?不过是明知这得罪人,愿意让你去试试罢了!他们觉得你根本做不成,便干脆不在此事上驳你,免得开罪于你。而若是你真的意料之外做成了,台阁中一些人固然会损失家业,但你也要因此与许多人为敌说不得有些人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力主准许此事的。”简单来说,明知道自己不能抵抗此时的许盈,所以干脆准许,然后坐等许盈失败,或者与许多人为敌,损失人望。
“自古以来,做大事哪有不得罪人的?”许盈却是不在意那些人的想头,摊手道:“真要是你好我好众人皆好就能做成事,世上成事的人也不会这样少了。”
其他人都知道许盈的气魄,也知道许盈和那些朽木之人完全不是一路的!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人自以为能坐看许盈为此进退两难却是想多了。一时之间,也都笑了。
之后数月,许盈开始准备官垦之事,主要是继续完善官垦的各种细节、搭起搞官垦的领导班子、在各处圈定灌溉条件好的荒地、做一些官垦前的前置工作(比如修一些简易房子,容纳第一批官垦百姓)事情千头万绪,不过好在时间上比较充足。
左右今年已经错过春耕了,真正的开荒官垦本来就只能等到明年正式开始。而且有这么个缓冲期,也不至于一下把那些大地主逼到墙角角里——这些有大量产业的人是有软弱性的,只要没被逼到极限,选择妥协才是常见的。
“真个如此么?”听说了官垦之事的相关细节之后,大地主们确实有些不安了。按照这个搞法,他们的佃户和隐户可就不会有如今这样听话了!就算大地主有法子隔绝佃户与外面的联系,令他们不知道外面的变化,那也不是法子啊!
此时的农家,多的是一辈子只在一亩三分地上劳作的,自给自足习惯了不说,就是偶尔一点儿生活必需品非得买,也是就近购得。一个外面的政策而已,不让他们知道并不很难。
但这些大地主也知道,许盈既然决定了搞官垦,就不会放任事情那样发展,他肯定有引导佃户和隐户知道的后续手段。
“确实如此呢哎,如今有一等人,借着同乡名义,四处联络,就是让人知晓有官垦这回事!我瞧着,人心浮动啊!”另外一位同样是大地主的朋友哀叹了一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