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说法呢?”李妙音问。
“还有一种就是,狸姑去世了,王微很辛苦很辛苦地活了下来。”女道轻声说。“所以小姐,你觉得哪个故事更好一些。”
李妙音答不上来。
这些话对她来说,还太难懂,可她又的确听得懂一些。
“果然还是狸姑显灵的故事更好一些吧。”女道又笑了,她真是个爱笑的女人。“好了,“去床上坐着,我该给你驱邪了。”
李妙音依言爬上床,见女人从箱笼里拿出杵臼,开始研磨药材。
“那是什么?”李妙音问。
“颠茄,也叫曼陀罗。”女道士解释。“少用一些它花瓣,制成卷烟吸入,可以治你的头痛。但如果用多了,会令人发狂,继而打开天眼,看到鬼怪。再多,就会害死人。”
她磨碎曼陀罗花瓣,又取出烟杆,取了半勺花瓣粉末,掺到烟丝里,然后点上火,递到她唇边。李妙音用力吸上两口,头有些晕。她继续递,叫女孩接着抽。大约抽了一炷香的功夫,李妙音手脚开始发软。女道便叫她平躺在床上。
“如果你以后还有别的疑问,可以到影园上的澄虚观找我。”狸狌道人说着,收起烟杆和花瓣粉末,又到角落抱起打盹的狸花猫,转回来,将猫儿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李妙音跟前。
她同李妙音说:“来,摸摸它,狸姑以后会保佑你的。”
李妙音点头,小手轻轻地摁上狸花猫的脑袋,赞叹道:“好软啊。”
女人笑了。
她抱着猫儿,出门。李妙音躺在床上,阖眸。梦境再度攫住了她。梦中她穿行在绿意浓重的山林间,雨水汇聚成山洪,涛涛而下,冲洗着她的脚丫,凉气一缕一缕浸透身体。她不知走了多久,在梦的深处,听到了拼凑出来的歌谣。
“肉太阳,血太阳,姐姐今日嫁情郎……”
大梦一场,梦醒,她的病果真好了。
不几日,范启元父子将欲起离,往京城去。
李妙音被母亲带着,跟在父亲后头,为他们送行。
李妙音站在门口,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听母亲说他被范叔叔打了,不知道疼不疼,有没有受伤。她有些想问,可没有时间让她偷偷问了,父亲挡在她跟前,她都没瞧见他的脸。
范启元坐上了车,正在催促范贞固。
范贞固回望一眼大门,将要上马,却又突然挣脱父亲伸出的大掌,奔到大门前。如同一只灵敏的小狼,他低伏着身子,钻过人群,不管不顾地扑到她身上,抱住她。
“姐姐,姐姐,我要走了。”他额头紧贴她的,彼此离得是那样近,张嘴说话时,滚烫的热气吐出来,像要把她融化。“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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