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贞固停在原处,目送玉箫离开后,折扇再度敲了两下掌心。
若有所思。
少顷,他回过神,往内院去。
进入蚕月,树上的绿意愈发浓厚,新发的叶片一层层盖在人的头顶,那种朦胧的绿意仿若能同鲜血一般,一滴滴落下来,浸染他月白色的衣衫。
李妙音手里拿着尚未完工的绣帕,正踩着门槛,使唤丫鬟搬椅子,打算坐到外头,借最后一点天光,将梅花绣完。
范贞固不声不响地走过去,站到她身后。
李妙音没注意,一转身,吓一大跳,小巧的双足险些从高高的门槛上跌下来。范贞固眼疾手快,暗暗地扶了下她的腰。李妙音后背靠着他的胸膛,顺势落地,心口突突跳。她仰头,后脑勺松散的发髻扫过他的喉结,露出一张格外素净的脸。
未等她反应过来,范贞固便不着痕迹地松开手。
他微微俯身,低着眼睛,唤了声:“娘亲。”
李妙音愣了一愣,继而眼珠子落到一旁的丫鬟身上,便道:“行了行了,快把椅子放下,去给大少爷倒杯茶。”
待丫鬟走,范贞固才直起身,替她将椅子放到树下摆正。李妙音跟在他身后,两人相差一条小臂的距离,共同站在树下,金与红的余晖在纷乱摇动的树影间抽搐。“怎的了?突然搬凳子出来。”范贞固两手搭在座椅的那一圈靠背,望着她说。
“里头太闷。”她别过脸,一点心虚。“没什么大事。”
“胃口不大好?”继续问。
“是有一些。”
“我进来时,刚好撞见玉箫。”他笑。“说你想吃蒸小奸了,她替你回家问奶奶的食谱。”
头顶的树叶哗啦哗啦响,李妙音听着,心脏也发出相同的噪声。她不知玉箫对范贞固说了什么,含含糊糊道:“嗯,突然嘴馋了。”
范贞固点头,一阵沉默后,他冷不丁道:“对了,姑妈的事情怎么样了?”依旧笑着。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李妙音头皮突得一紧,也学着他的神态,干涩地笑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平时已经够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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