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音吓一跳。她还没来得及将刚出生的儿子送还到玉箫手中,范贞固便挑了帘子,大步进来,身后跟着范家的一些女眷。
他应是匆匆赶回,戴着绉纱的直檐大帽,雪青色的圆领长袍,内衫是紫的,从领口透出来,衬得脸色失血般的惨白。
范贞固径直走到李妙音跟前,抱过婴孩。范家的女眷们随之围到跟前,夸赞他与孩子长得像,与已逝的父亲范启元长得像。
“娘亲想好要给弟弟取什么名字了吗?”他笑着问。
李妙音摇头。
范贞固低下头,自顾自地逗了一会儿弟弟,朗声说:“真是可爱的弟弟,我们就叫他范乾吧。”
随着一声嘶鸣,李妙音回神。
马车已停在了无妄园的后门,玉箫先下车,随后去搀扶李妙音。天黑了大半,埋在树影下,人也像是鬼。守门的仆人提着灯笼,引众人进来,又叫婢女去拿提灯,护送李妙音等人回古春园。
园内点着灯,她们刚进屋,便瞧见了范贞固。
李妙音右眼皮跳了两下,递给玉箫一个眼神,示意她带婢女们下去。
“你怎么来了?”李妙音停在帘幕旁,两手交叉在腹前。
“每日早晚一次请安,儿子不敢忘。”范贞固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影子罩住她的眉眼。“何况,今日难得去考察弟弟的功课,怎么说都得来跟娘亲你汇报一声。”
李妙音顺着他的话说:“辛苦了。乾儿可有给你添麻烦?”
“没,弟弟很聪明,是个出将入相的材料。”范贞固紧盯着她的眼睛。“母亲日后有福了。”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口一个弟弟。
李妙音一阵恶心。她侧身绕过他,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吃了口茶。
范贞固挑一下眉,跟过去,坐到她身边。
李妙音小口啜饮完一杯茶水,狐狸眼一抬,砰得摆了杯子,冷冰冰道:“我那珊瑚串,你拿去送给哪艘花船上的相好了?”
范贞固一下笑了。“娉娉说什么胡话,我哪来的相好。”
“不为了送相好,那你拿字画替了我的松烟墨与珊瑚串,做什么?”李妙音有意发难。“我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手里就那么点能看的东西,忍痛拿出来,是帮你做人情,不是叫你这般算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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