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晏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
只要温连没事就好,其他任何人是死是活,无所谓。
船只很快便将要抵达通州,崔晏叫醒温连,开始施行计划。
顾问然简单跟温连解释了一下他们兵分两路,掩盖身份的谋略,“江大人,快要到通州了,通州水匪猖獗,不得不防。你和殿下是通州水匪的目标,这群匪寇定然会想尽办法先劫持你们一人,否则有康安王在岸边列兵,他们上不得岸。所以你和殿下要藏去货船。”
温连明白过来,“好办法,他们肯定料不到我和殿下会敢藏在他们要劫走的货船里。”
如此一来,哪怕水匪劫了客船,客船上只有武功高强的顾问然和温武英,两人脱身几率极大,等船上了岸,就可以立刻动兵剿灭这群匪寇。
见他明白,顾问然便道,“好,现在咱们就动身吧,我去叫人把客船停靠在货船边上。”
众人收拾好东西,离开船舱,雨忽然下得更大。
风急浪高,两艘船好不容易才十分艰难地停靠在一处。
温连看得心焦,忍不住出声道,“顾大人,劳烦你先送殿下过去,他身子弱,呛不得水。”
崔晏身上的喘疾不能入水,只能靠顾问然使轻功带他过去。
听到温连的话,崔晏鲜见地犹豫了片刻,“先送太傅吧。”
话音刚落,顾问然便一把捞住崔晏,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殿下这种时候还分什么谁先谁后,等送你过去,微臣立马过来接江大人便是。”
崔晏张了张
口,想说些什么,看向温连朝他微微笑着的面容,终是忍了回去。
顾问然带着崔晏运起轻功,轻而易举地跳上了货船,一人脚尖刚刚落地,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惊雷仿佛结结实实打进了耳朵里,紧接着,天际被闪电照亮,大雨滂沱而落,将所有人淋得湿透。
崔晏下意识察觉到不妙,厉声道,“去接江大人!()”
可他话音刚落,两艘船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船只依靠处被浪水狠狠击打碰撞,所有人都摔得歪七扭八,就连顾问然都险些没站稳。
下一刻,无数持刀的黑衣人从水中蹿出,跳上了甲板,其中一个,劫住了温连。
水匪竟在他们天降暴雨准备换船时正好赶到!
崔晏瞳孔疾缩,扯住顾问然喊道,先去救他!()”
他们这艘货船上已经跳上不少水匪,顾问然即便听到他的话,却也只能咬牙道,“不行!”
他走了,崔晏怎么办?
顾问然把崔晏牢牢护在身后,高喊了声,“武英,去接江大人!”
温武英自顾不暇,他身前围着五个水匪汉子,实在有苦难言,只能握紧刀子努力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一时间,所有侍卫和水匪们厮杀起来。
天边打了一个怒雷,雨像从天而泻的洪水倾落,又是一道惊涛骇浪,两艘船彻底被浪涛分离开。
崔晏眼睁睁看着客船上温连被人挟持住,渐行渐远,他只能看到雪亮的刀尖染着冰冷的寒意,抵在温连的喉咙上,渗出一滴滴鲜红刺目的血珠。
浑身冷透,不知是被冰雨浸透,还是被海水浇湿,崔晏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推开顾问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方要自己下船,便见温连在客船上,朝他蹙眉摇了摇头。
他看到他用口型轻轻说,
“冷静点。”
“别过来。”
温连被人绑住手脚,扔到船舱里,浑身湿透,水滴滴答答地从额发间滴落,稍显狼狈。
他抬眼看去,一个男人坐在他方才睡过的小榻上,翘着腿,眼睛如同恶狼一样打量着温连。
外面兵刃相接和皮肉绽开的声音还在响起,温连穿书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凶险的场面。
上一次,好像还是十五岁的崔晏拿刀子抵着他的时候。
他咽了咽口水,静静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男人懒散地倚在榻边,用刀尖挑起温连的墨发,仔细看着他的脸,问,“你就是太子殿下?”
他们并不知道谁是崔晏,谁是温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