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琬走后,漪兰抽气出声,被卫琬踩过的那只手指关节被磨得通红,破了皮,灰尘沙子都碾进了皮肉里。
漪兰看得心里直颤,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痛得唏嘘,哪还敢使半分性子。
漪兰以为卫琬是个软性子,好拿捏,原来根本那样的!
她不敢耽搁,灰扑扑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打扫房间。
下午的时候卫辞书回来了,一进门便起身去了卫琬所在的院子。
卫辞书一进去,便看见一个瘦弱的丫头背对着他,正蹲在院子里剪弄花草。
傍晚的风浅浅拂来,带着些草木清新的味道,扬了扬卫琬颈窝里的几缕发丝。
卫琬感觉到背后有人,她弄完一盆花草以后,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回身,不想看见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愣了愣。
尽管隔着五年的时间不见,她也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卫辞书。
他嘴角留了两撇胡须,和以前卫琬记忆中的脸孔有所差别不大,甚至久居官位,隐隐透着一抹贵气。
卫琬心底冷然,嘴角牵了牵。以前的卫琬不太懂得,这副脸孔下的道貌岸然。
可她,不一样!
卫辞书走近时,卫琬已悄然换了副脸色。小脸微愣,眸子闪烁。表现得像一个多年不见至亲、依然天真无邪的孩子。
一如在正堂时一般,规规矩矩地行礼,唤了卫辞书一声“父亲”。
卫辞书似乎被打断了思绪,这才回神,感慨道:“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不等卫琬说话,他又问:“在乡下可是吃了很多苦?为父特意打点过,叫乡下的婆子好生照顾你。”
卫琬微笑:“婆子确实很‘照顾’我。”
卫辞书审视着卫琬,足足数秒后,这才试探性的问道,“你可还记得,为父为什么要把你送去乡下?”
卫琬不动声色,摇头道:“以前初到乡下不适应,生了几场病,都不太记得了。”
卫辞书心中微定,当初事情发生时,卫琬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许多小孩子的记忆维持不了那么久,大多都会不记得。
况且她还说她生过病,不记得再正常不过了。
一个在乡下养大的丫头,接触的人和事都少得可怜,她能有什么城府?
想在这丫头面前把有的说成没的,把黑的说成白的,也简单容易得很。
卫辞书唏嘘长叹,面有悲戚,道:“当年你娘家族落罪,你娘亦畏罪自杀,为父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把你送去乡下。现在风头过去了,才又再接你回来。”
卫辞书红了红眼眶,又道:“往后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夫人说。”
真真是情真意切,卫琬感觉自己差点就要被感动了呢。
她说道:“我明白,爹都是一片苦心。以后我会好好孝敬爹的。”
孝敬二字,她加重了语气。
卫辞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看着卫琬眼圈通红、眼角垂泪的模样,心里总算是彻底落下了。
她果然是不记得的。
进门前卫辞书还想,万一卫琬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情,就算现在再把她丢回乡下去,也不能完完全全的放心。
卫辞书本就没什么耐性和她大谈父女情,草草再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卫琬抬起头来,看着卫辞书离开的背影,森森然一笑,低喃道,“还当我是以前那个傻傻被你们欺骗的卫琬吗?”
“那你是谁?”
突地,一道清冽的声音在右后方响起。卫琬面色大惊,她急忙转身,只见一道黑影从高墙上跳了下来。
身姿轻盈,仿若不费吹灰之力。
卫琬顿时警惕,紧紧盯着来人。
只见他一袭黑衣,随风飘扬。站在离她三米之处,笔直的身形,倒让卫琬第一时间想到了林子里那名男子。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