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的手指微微抖动,比起养私兵一事,每年虚报十五万兵马领空饷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大渊是在世家的支持下开国,世家从龙有功,被恩准可以豢养私兵,但不能超过四万兵马,而且私兵的名单要报给朝廷,兵马开支由世家一力承担。
但是,超过四万私兵数额,那就是谋逆大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四万兵马已经不是一个小数了,阮家手中又握着大渊的兵马大权,阮姝除了能想到阮家早已起了谋逆之心,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为阮家辩解。
见阮姝脸色凝重,封嬷嬷宽慰道:“私兵一事小主子不必忧心,丞相做的隐蔽,此事查不出来!”
阮姝颤声问:“父亲养了多少私兵?”
“老奴并不知内情,此事也是无意间得知。”封嬷嬷道。
阮姝极力地喘息试图平静下来,如玉在旁贴心地抚着阮姝的后背。
片刻后,阮姝面色好了些许,“军饷一事不能让孙家这么轻易推到阮家身上,阮家跟孙家哪个都不能倒下!”
“小主子有主意了?”
阮姝点了点头,“世家从国库中贪了这么多民脂民膏,总是要吐出来的,在朝堂上他们互相推诿,不肯拿钱来,后宫这么多世家贵女,总是能从娘家手里拿得出银钱来。”
封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小主子仁厚,百姓与将士们会感念小主子的仁德之心。”
阮姝浅笑道:“嬷嬷过誉了。”
封嬷嬷犹豫片刻说:“小主子别只看眼前,孙家这个局的后患,会毁了京都一带百姓们的生计。”
阮姝愣了一下,懵懂道:“嬷嬷为何这么说,孙家如何会毁了京都百姓的生计!”
封嬷嬷叹了口气,“娘娘可听过,谷贱伤农,米贵亦伤民!”
阮姝摇了摇头,“不曾!”
“粮食不值钱的时候,农户们赚不到钱,但粮食涨价的时候,百姓们会买不起米粮。”封嬷嬷说,“孙家炒作米粮的价格,目的是为了掏空国库的银两,如此行事,接下来京都一带粮价迟迟不落,百姓们买不起粮,反而会成灾祸。”
阮姝抬眸,“父亲……百官……也会想到这个局面!”
封嬷嬷:“他们想到又如何,世家何时在乎过百姓生死!”
殿中倏地安静下来,冰鉴中放置的冰块四周凝聚起薄薄的水雾,香炉中燃的降真香烟雾从香炉的缝隙中溢出,铺撒满了整张桌案,如云海般波涌。
封嬷嬷走后,阮姝坐在秋千上久久难平,世家争斗何其残忍,伤的是国之根本,保的却是世家富贵,这些是她前世从未太过在意过的。
阮姝想不通,苍天为何让她重生,却给了她与前世大不相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