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意面露难色,结巴道:“若……无其它事启奏,今日朝事就此,罢了!”说完,仓惶起身要退朝。
此刻皇帝逃避,阮良忠缄口,众臣便知消息并非空穴来风,皇后痴傻的消息此刻信了八分。
阮良臣一脸惊愕地看向自家兄长,此事他竟丝毫不知内情。
太师温安年和声道:“陛下,若是娘娘凤体安康,不如请娘娘入太极殿自证清白。”
百官跪拜,连声附和:“请娘娘入殿!”
见此,洛子意只得将抬出去的腿收了回去,坐回龙椅,等着阮良忠发话。
听闻皇后痴傻,百官势必各怀鬼胎,此事洛子意早有筹谋,只管静观其变。
百官继续高呼。
阮良忠深吸一口,厉声道:“皇后大病未愈,凤体欠安,太医叮嘱,皇后需要静养,此时不宜出宫!”
好一句凤体欠安,需要静养,不软不硬地打在众人身上。
孙雨村怀抱玉笏,起身出班,奏道:“皇后凤体欠安,需要静养,然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臣以为,理应将太妃孙氏迎回宫中,主理六宫事宜!”
孙雨村本不抱希望让阮良忠今日便栽倒,比起确认皇后痴傻与否,把孙太妃与爱女接回宫中才是首选。
“臣等附议!”
洛子意面上掩不住地欢喜,抬手说道:“朕以为此举甚好,理应请太妃回宫主持大局。”
“凤翔行宫离京五百里之遥,太妃年迈体弱,路上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如何向先帝交代!”阮良忠拱手向天,目光狠厉扫过众人,话中杀意不藏分毫,想把人接回来,痴人说梦。
孙雨村拳头攥紧,咬牙暗道:“好你个阮良忠……”
朝堂之上很快乱作一团,几方势力互相攀咬,文官互掐,武官摩拳,全然未将龙椅上的皇帝放在眼中。
瑶华宫中,如玉缝好个一尺长的布老虎,耳朵上各挂着一个金铃铛,棉絮塞得鼓鼓当当,布面用的是五色缎,样子瞧着可爱极了。
阮姝从如玉手中接过布老虎,抱在怀中,殿中响起清脆的铃声,阮姝笑着对如玉说道:“你记性真好,这个跟母亲留给我的分毫不差!”
“娘娘喜欢就好!”如玉欢喜地将针线碎布都收拾进笸箩,放回里间的紫檀橱中。
阮姝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布老虎在床上滚了一圈,高高举起布老虎,痴痴看了许久。
直到如珠入殿,才回过神,轻笑一声问道:“他们商议出个什么结果了吗?”
“回娘娘,陛下准了温太师奏本,收回瑶华宫主理六宫之权,交由世安殿裕太妃,但未收回凤印,擢令裕太妃以太妃宝印暂理宫中事宜。”
“裕太妃?”阮姝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布老虎耳朵上的金铃,铃声响起,“看来大家谁都没捞到好处。”
裕太妃是武威侯之女,出身乡野,可惜父兄早亡,侯府没了男丁,唯有一个侄女,多年前嫁去交州,裕太妃在朝中无依靠,在宫中无根基,唯剩太妃的位份。
若不是孙太妃出宫,宫中主位只剩下裕太妃,此等好事落不到她头上。
如珠继续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官员奏请陛下收回娘娘的凤印,一并交由裕太妃暂管,孙大人是第一个出声反对的,这是为何?”
“孙雨村出声反对,想必要本宫交出凤印之人,必然是孙家一派。”说到此处,阮姝冷哧一声,“凤印历来只能由太后与皇后执掌,裕太妃到底是个太妃,没有资格掌管凤印,若是破例接管凤印,是否要加封太妃为太后?别忘了陛下的生母过世多年,如今还是个采女的位份,未曾追封,孙家不傻,不会为了这件事去触陛下霉头。”
阮姝笑了笑,又道:“孙家的意图很明显,打定主意要将孙云燕送入宫中,凤印落入太妃手中,太妃是长辈,孙云燕若是只得妃位,想从太妃手中拿到凤印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若是在本宫手中,拿到凤印反而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比起将凤印交由裕太妃,不如留在本宫手中!”
听罢,如玉难过极了,“娘娘,陛下会不会真的要废后?”
阮姝蹙眉,将布老虎抱在怀中,“陛下娶本宫,立为后并非出自本意,废后之心怕是早就有了,静等机会而已。”
如玉愣了下,连忙劝道:“娘娘不如别装傻了,您往太极殿走上一趟,封了那些朝臣的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阮姝笑了笑,反问:“本宫为何装傻?”
如珠抿嘴,小声说道:“是为了防着陛下!”
所以,要保命,还得继续装傻!
阮姝浅笑,又道:“如今孙家敢跟阮家叫板,肯定是得知本宫痴傻的消息,起了让孙云燕取代本宫的心思,后宫与前朝紧密相连,孙家想更加得势,就需先打垮阮家!本宫如果不再装傻,保不齐孙家会认为无利可图,偃旗息鼓,阮家继续一家独大,陛下的处境会更加艰辛。”
说到底,还是为了洛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