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燕还未走两步,两侧的宫人将她拦下,身后传来徐福来不屑地声音:“借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圣旨是陛下亲笔所书,孙小姐不信可以亲自查看。”
孙云燕挣扎道:“是陛下写的有怎样,陛下定是被皇后跟丞相逼着写的,什么七赤破军,都是皇后栽赃陷害我!”
“放肆!”徐福来狠狠捏住孙云燕的下巴,眯眼道:“皇后娘娘至今昏迷不醒,何来栽赃陷害?孙小姐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好好掂量一番,莫要因为这张嘴失了性命。”
孙云燕痛得眼泪直流,依旧嘴硬道:“我没有说错!”
“云燕住口!”孙太妃抬眸缓缓起身,轻咳两声,“徐公公,何时动身?”
“自然是越早越好!”徐福来含笑道。
“咳咳,劳烦公公等上片刻,我与,咳咳,云燕收拾好行李便动身。”孙太妃从腕上褪下一只满绿的翡翠玉镯,塞到徐福来手里。
得了好处,徐福来放了孙云燕,立刻谄笑道:“太妃娘娘莫急,奴才们等得起。”
“姑姑!”孙云燕扑向孙太妃孱弱的身躯,“您还病着,去行宫住您哪受得住,我出宫去求父亲帮忙,父亲定不会袖手旁观!”
孙太妃拍了拍孙云燕的手背,领着她进内室,嗤笑一声,说道:“本宫跟阮太后斗了十多年,却只在寿岁上赢了她,咳咳,本宫清楚,本宫斗不过她,亦如孙家斗不过阮家,咳咳,云燕啊,回去劝你爹收了不该有的念头,以免引火烧身,牵连整个孙家。”
孙云燕见孙太妃心生退意,忙跪倒在孙太妃脚下,娇滴滴的模样让人垂怜,乞求道:“陛下对我有意,只要我留在后宫中,迟早我会将阮姝踩在脚下,孙家必能平步青云,姑姑您不能出宫,您要帮我!”
“傻丫头,阮姝是阮太后一手教出来的,咳咳,论心机你跟她比不得,你如何斗得过她。”孙太妃垂手拂过孙云燕的秀发,捂嘴低声猛咳,摇头道:“帝王的心思最难测,见一个爱一个,对你怎会是真心!”
“姑姑!”孙云燕眼中含雾,不舍与不甘心尽显眼底。
奈何圣旨已下,孙太妃去意已决,任凭她在世安殿如何哭闹,孙太妃只当没有听见,转动佛珠,阿弥陀佛念个不停,待宫人们收拾好行李,着人将哭晕的孙云燕扶上马车,往凤翔行宫去了。
戌时末,漆黑的夜空中,星辰闪动,司天台李监正在观天台夜观星象,突然发现紫微星亮了几分,一旁的贪狼星黯淡下来。
李监正暗自记下,并未记档在册。
瑶华宫中,西奴来端着药进来,殿内皇帝不眠不休地守在皇后身边,跪道:“陛下!”
洛子意抬手示意他起身,低声问:“如珠如玉情况如何?”
西奴起身将药碗放在床榻前,答道:“两位姑娘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奴才事后偷偷送了金疮药给她们,永巷那边也已交代好了,不许让她们做差事!”
西奴是瑶华宫的领事太监,是瑶华宫的人,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合宫上下人人皆知皇后昏厥未醒,打罚皇后贴身宫女的命令是陛下所下,皇后并不知情。
待皇后醒了,指不定还要将二人接回去。
得了西奴的示意,永巷的管事姑姑自然不敢胡来,怎么也要等到皇后醒来再说。
洛子意点了点头,又问:“世安殿呢?”
西奴道:“孙小姐哭晕了过去,孙太妃亲自命人将孙小姐送上车,车马申时三刻出宫前往凤翔行宫,丞相大人不放心孙家,亲命阮昭将军护送太妃一行,孙家这会子应该已经得了消息。”
得了消息又能如何,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陛下仁德,体恤孙太妃病重不愈,特准太妃出宫静养,恩准孙小姐去行宫暂住,此乃无上殊荣,孙家心中不快,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况且,真正将孙太妃送出宫的不是陛下,而是阮丞相,宫中的眼线不是只阮家有,西奴放出去的消息真真假假掺在一起,不消几日,整个帝都都会知道今日之事。
“朕知道了,你退下!”洛子意道。
西奴跪安退出殿。
洛子意端起药碗,将药含在口中,一口口渡给阮姝,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不及心中半点。
他本意是利用孙云燕,迫使阮氏早一些将阮姝嫁入宫来,顺势挑唆阮孙两大世家的矛盾,不想让阮姝误会他真的对孙云燕动了情。
他想跟她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告诉敏感的阮姝他们曾经有过两世的羁绊,她会信吗?
二十二年,他足足二十二年未见阮姝,他有满腹的话想告诉她,她还会愿意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