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端着了,再端着就掉价了……”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爬了出来,穿着小睡衣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咬牙切齿,滚回去睡觉,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生出来就是给人家当儿子的,为什么不能选个帅点的爹!”
我一把夹起死孩子的腰,拎着他的小屁股就往楼上走。
“爸爸,救我啊!”
我一下子怔住了,回头往下看了看。
楼梯转角的地方,我发现韩千洛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只是那双碧海蓝天一样的眼睛里,终于噙满了泪水——就像风吹出来的海浪一样,一层层的,真漂亮。
我哽着声音说:“白痴么你,儿子的蚊帐掉了,你过来给组装一下!”
“哦,好。”
我听到他追上来的脚步声,踩在质感十足的楼梯上,就像我们彼此都不愿意为对方停止的心跳一样,那么有节奏,那么有故事。
还好,你还在。
还好,我还爱。
(全文完),!
我十年啊!
你要是死了,欠我那些怎么还?下辈子还么!下辈子我才不要再遇见你!
你怎么死都行,就是不能为我而死。我不原谅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我看到他的眼神慢慢灰淡下去,睫毛下承不住的泪水渐渐融化了身下的雪,他说他还想再看看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他问我在哪,疯狂地伸手抓着我。我说我在,我就在这儿。
你别走,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问你。我整整十年的青春轨迹,如果要梳理成回忆录,只有你才知道我在哪个路口站了多少场雨!
沈钦君,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你不许死啊!
“我……还给等等吧。让我去天上照顾她……姚夕,我看到她了,她在笑呢。你听……她……会叫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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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后看到韩千洛坐在我床边。黑西装白衬衫,像个企鹅。
看了看他今天的打扮,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用问了。
他现在很听话的,我叫他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都记得很牢。
这身肃穆庄严的纯黑色羊绒西装,我曾吐槽过太厚重了,除非参加葬礼,否则就别拿出来了……
“他走了?”我轻声说。
“恩,今早刚刚结束的葬礼。”
我闭上眼睛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确认着身上得每一处伤有没有给我带来功能性的障碍。
“姚夕,不是因为你……”韩千洛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得肩膀让我靠起来:“那颗子弹穿过你的肩膀,同时打中了他的腹部……他本来就已经不行了。”
我哦了一声,无所谓真假了。就当是韩千洛为了不让我那么难受,故意骗骗我的吧。
然后他突然就抱住我哭,也不顾我浑身上下的千疮百孔。
我拥着他的脊背,表情木然又平静:“我不是还活着么?哭什么啊……”
我越说他越哭,我疼得冷汗直冒,只能把他推开。
“再哭我就去死一会儿……还有几句话,想跟沈钦君说呢。”我闭上眼睛跌回枕头上,我看到韩千洛背对着我,身子好像挺拔了许多。
我从来没有正面见到过他的泪颜,他哭的时候都是不给我看脸的。但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疼且好奇,真想知道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噙满泪水的时候是不是会美得让人心醉啊。
出院后我被韩千洛接回家疗养,他们都说我得了抑郁症,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心绪。
姚瑶死了,沈钦君死了,孩子死了。所有让我与过去的一切有牵绊和瓜葛的东西都不在了,我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太阳公公也能发呆,对着窗外的雪会有本能的亲近。
那天俞成瑾来找我,他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帮沈钦君办理各种委托,着实没想过这么早就要给他做遗产律师。
他把他名下的财产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我的,一部分是林萍的。